往日里给他白眼,恶毒咒骂郑氏的,这时候还有几个没有上门来谄媚过?踩低就高而已,郑祥也不以为忤。他活了这么大岁数,什么人没见过?人之常情。
不过却也把这些人记下了,骂他不要紧,骂了郑氏总有一天要还回来。
扶着大门,郑祥费力的将门合上,却就听到一声喊:“老丈莫急,莫急!”
郑祥听了,手一顿,探出头来:“是哪一个?”
便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外,走下来一个文质彬彬的老者。也是锦袍玉带,气度有些不凡。
郑祥一看,走出门来做了个揖:“敢问是哪位大人当面?”
老者呵呵一笑,淡然祥和,微微还了一礼:“老夫钱谦益。”
郑祥一怔,片刻后瞪大了眼睛:“原来是牧斋先生!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牧斋先生快快请进!”
钱谦益文坛领袖,东林大佬。在这江南是名声鼎盛。郑祥见多识广,怎能不知?
这位水太凉,这时候还不是水太凉。虽然在朝堂没有建树,但在文坛,却声名广大,并为人所敬重。
白日里来了那么多权贵代表,郑祥都少有辞色。然面对钱谦益,郑祥却极是敬仰。由此可见一斑。
钱谦益也不拿架子,微微一笑,随郑祥入内。
郑祥早唤健妇奉上茶水。请钱谦益坐了左首,自己束手站在主位之下。钱谦益见状,不禁暗暗感到赞叹。
这位老仆谨守礼法,便是主家不在,也不曾逾越分毫,实在是难得。
“老丈谨守礼法,丝毫不逾越。郑氏家风如此,难怪有如今气象。”钱谦益赞道。
郑祥微微躬身道:“小老儿区区仆人,怎敢放肆?牧斋先生谬赞,实不敢当。”
便转言道:“牧斋先生驾临,主家却不在,小老儿只好逾越。敢问先生至此,有何见教?!”
钱谦益笑道:“郑氏昆仲二人,允成果敢,手腕高强;允芝满腹诗书,乃治国之才。皆为江南同乡,老夫亦感欣慰。”
便道:“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朝代更迭,自然之轮回也。所谓天行有常,不以尧存,不以桀亡。明室当国近三百载,及至于外不能平虏患,内不能安民生,便有英雄当仁不让取而代之。”
郑祥一听,不禁道:“牧斋先生文坛领袖,深明大义!朱家无能,自当退位让贤。历来朝代更迭,莫不如是。想那些骂夏王咒郑氏的,都是些糊涂虫!”
钱谦益抚掌笑道:“老丈亦非常人也。”
便正色道:“明室不能安国,有志者早盼英雄降世平定神州,还百姓一个安稳。夏王虽起于微末,但其能其力,可当英雄二字。诛李闯救开封,安河南伐明室,破鞑靼灭东虏,抚百姓定秩序,一桩桩一件件,无不令人敬仰。老夫虽人在江南,却神交已久,恨不能早见之。”
他面露激色,好似恨不得立刻与嬴翌见一面,瞻仰其雄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