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念头转动,神色严肃,合着络腮胡子,更显狰狞。片刻后道:“陈泰,蓟州镇先放一放。你带儿郎去喜峰口看看。”
陈泰一怔,片刻后反应过来,道:“大将军的意思是,喜峰口...”
阿巴泰摆了摆手:“你速去看过,立刻回来禀报。”
“喳!”
陈泰如身着火,大步离开了大帐。
阿巴泰微微吸了口气,道:“南朝有一句名言: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不知来敌何人,但其夺我关口,必有大图谋。青山口与喜峰口相邻,其夺青山口,喜峰口亦即必然。若如此,事情就严重了。”
道:“科布梭,立刻撒出轻骑,本将军要知道这周围的一切情况,迁安、蓟州镇,都不要落下!”
“喳!”
等科布梭离开大帐,阿巴泰才对那一直趴在地上的牛录额真道:“起来吧。”
然后对萨满和喇嘛道:“请随本将军去关下一观。”
萨满和喇嘛自无不可。
当即阿巴泰披甲,出大帐,翻身上马,带上一队摆牙喇白甲精兵出营奔青山口关城而去。
青山口内侧关城上,猎猎大旗之下,嬴翌此时拄刀而立。六颗狰狞的青皮鼠尾脑袋就挂在城头,尚未干涸的血液滴答滴答的滴落下去,好似时钟秒针在走。
他居高临下,目光从绵延的鞑子大营扫过,落在远处天地交接一线,心中暗道:“不知朱炳琨和郑五是否已经就位。”
迁安、蓟州镇是两个基点,与青山口、喜峰口之间的区域,就是嬴翌扎下的口袋。不过这个口袋太大,需要缩紧。
按照计划,这个时候朱炳琨和郑五两路兵马应该已经开始扎进口袋,只是不知道现在扎了有多紧。
扎的越紧,全歼鞑子的目标便越容易达成。扎的松了,未必不能跑掉一些。
远远看见鞑子大营之中冲出来一彪人马,皆白甲骑兵,轰隆隆践踏大地奔关城而来。
嬴翌收回目光,落在这彪鞑子兵身上。
以嬴翌目力,虽隔了两三里,却也一瞬间看了个通透。他目光扫过,最后落在为首之人身上。
阿巴泰猛觉浑身针刺一般,心中狂跳,似大祸临头,险些抓不住战马的缰绳。
好在他久经战阵,勉强按下这种恐怖的感觉,但心里却不禁沉了又沉。
不片刻,战马呼啸,已至关城下一箭之地外。阿巴泰勒住缰绳,身后白甲精兵齐刷刷停下,显示出极强的骑术。
抬头,阿巴泰的双目迎上一双波澜不兴、淡漠如石的眼神,他不禁心中一抖,深深的吸了口气。
果然,城头上只十一人。
但这十一人,皆甲胄罩身,武装到了牙齿,根本看不到面孔。就好似十一尊钢铁塑像,岿然如山,一动不动。
这时候,左手边的喇嘛咧嘴道:“果然只有区区十一个贼子。奉命大将军,喇嘛我寸功未立,不如交给喇嘛如何?”
说着,他还看了眼萨满。
阿巴泰按捺住心中的惊动,微微点了点头:“有劳。”
之前那种恐怖感让阿巴泰心惊肉跳,但喇嘛和萨满就是他的依仗,要不然他恐怕当时就掉头回营了。因为那种恐怖,是前所未有的。他从未感受过那样的震怖。便是千军万马之中来回冲杀,也不曾。
鞑子虽然凶暴,但愈凶暴者,若遇到更凶暴的,便愈脆弱。因为他们所依仗的再不是依仗的时候,他们就再也没有任何底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