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承恩道:“宣府总兵唐通已率军前来勤王,十日内必至。”
“十日?!”
崇祯帝皱紧眉头:“彼时逆贼都该兵临城下了。”不过他也知道如今军队的德性,无法要求更高,只好道:“发诏再催一催。”
又道:“姜瓖和吴三桂呢?”
王承恩低头,道:“土默特部异动,姜瓖请示陛下圣裁。山海关外鞑子亦有异动,且言军饷不足,恐士兵哗变,吴三桂请陛下拨饷...”
崇祯一听,顿时气的面色铁青。
“好个姜瓖,好个吴三桂,朕...哼!”
崇祯帝强压怒火,道:“传吴襄来见朕,朕倒要问问他,吴三桂想要作甚!”
崇祯帝深深的知道,他早已无法控制这个国家的军队了。关宁军只知吴三桂,谁还知道大明朝?年年吃败仗,却只知道伸手要饷,如果不是无可奈何,崇祯帝早把吴三桂这些狗贼碎尸万段了。
至于姜瓖,也好不到哪里去。这狗贼世受皇恩,三代为大同总兵,如今成了坐地户,土皇帝。
什么土默特异动,什么军饷不足唯恐哗变,都是借口!
崇祯帝此时,心中不知何等惶恐。他恍惚觉得,这天地之间,除了身边的王承恩,再无一人。
逆贼攻略州县势如破竹,配合檄文狠毒,完全动摇大明朝的统治基础。而他这个皇帝,却连调兵勤王都不可得,何其凄凉?
便是当初流贼再怎么势大,数十万百万,崇祯也没有如今这样的忧虑担心。盖因流贼只知道破坏而不知建立秩序,无法获得民心。所以无论流贼怎么去否定大明朝的正统地位,崇祯也不会太过惧惮。
但嬴翌不同。
河南的变化,嬴翌并没有封锁,也封锁不住。东厂的眼线源源不断传到京师的消息,令崇祯震恐。
也正因如此,那封檄文配合所向披靡的兵锋。才有莫大的威力。
因为它代表了新的秩序,而不是混乱和破坏。
...
山海关。
三十一岁的吴三桂正是风华鼎盛之时。他高坐上首,一身锦袍,颇为有些威严模样。
自松锦大败,洪承畴被俘投降,辽东军损兵折将,吴三桂便进位至辽东总兵、平西伯,总领辽东诸镇兵马,镇守山海关。
此时堂下,左右近十人列座。
吴三桂道:“逆贼穿州过县,将至京畿,陛下发诏令我率兵勤王,然则鞑虏已至宁远,此间实令我进退维谷。”
吴三桂给崇祯的回音,并非只是敷衍。满鞑确有异动,根据线报,至少有数万铁骑已至宁远附近。
而宁远是山海关的前沿防线,若失宁远,山海关就成了孤城,将直面鞑子。
堂下一将抱拳道:“逆贼兵至京畿,然逆贼毕竟是逆贼,乌合之众不足道哉。鞑子精兵强将才是大患,伯爷不可不察。”
有人道:“然则皇帝发诏,若不遵,恐有祸患。”
亦有人道:“鞑子兵锋已至眼前,哪里还顾得流贼?想必陛下定也发诏宣大,唐通、姜瓖必定会起兵勤王。”
吴三桂叹道:“粮饷缺乏,一动不如一静,出兵不如静守。大军一动,粮草先行,没有粮草,我如何动弹?然则我世受皇恩,不能不顾京畿安危。我意遣一镇兵马回军关内勤王,不知哪位愿意前去?”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良久才有一人起身:“伯爷,我去吧。”
却是蓟州总兵白腾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