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这支军队一走就是半宿。
眼看天将放亮,赵昱实不好太过接近,于是就打算溜到远处,借助距离、树林、草木的遮掩继续跟随。
这支鞑子军队疾驰一夜,竟也不停留片刻,定然是军务紧要。赵昱心中也是暗暗思忖,猜测这支军队的目的。
转念间,他有了计较。
便就趁着天色麻麻亮,人困马乏,又看之不清的情况下,悄然抓走了一个扛着火器的汉兵。
只是一闪,周遭的人,竟都不曾发现,就有一个士兵滚入草丛,随即消失不见。
一刻之后,赵昱提着这个鞑子汉兵猫进了一处林子。
然后在他脖子后面轻轻按了一下,这鞑子汉兵一个激灵就清醒过来。
“你...你是什么东西?!”
鞑子汉兵看见赵昱就站在他面前,登时面露惊惧之色。
他只觉自己在大军之中行军,却回过神来,就到了这树林里,莫不是鬼神作怪?!
一时间,脸色都变得青白青白。
赵昱一巴掌扇过去:“我问,你答。错一个字,断去一肢。”
那鞑子汉兵神色一震,心里却舒缓过来——不是鬼神就好。他看见了赵昱的影子。
却眼珠子转动,一边悄悄摸上了火器,一边道:“好好好好,您问,您问。”
这鞑子汉兵的小动作,赵昱如何看不见?就算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这么近的距离,也瞒不过赵昱,何况如今天色已明?
却也不动声色:“我来问你,这支鞑子军队,要去哪儿?!”
“啊,要去,要去宁远呐。”鞑子汉兵回答着,已然摸上了火气,然后猛地将火气的枪口对准了赵昱,脸上露出狞笑:“去死吧!”
咔吧!
一声脆响,那鞑子汉兵登时嚎叫起来。那一杆火枪连待他的一只手,都被踩得粉碎。
“我问,你答。错一个字,断去一肢。”
赵昱仍是这句话。
鞑子汉兵胆寒了,他根本就没看到赵昱动作,火枪成了两截,手腕一下全部粉碎,惊惧又痛苦,着实难以忍耐。
却丝毫也不敢怠慢。
赵昱声音虽然平缓,但正是因为这种平缓,才让人心头发麻。
于是那鞑子汉兵连忙凄厉叫道:“是塔山!塔山!塔山堡!”
“塔山堡?!”
赵昱微微一思索,道:“塔山堡与松山堡和锦州之间,是个什么位置?”
赵昱只知道松山堡、锦州、大兴堡这些地方。其他地方,大略虽是从师父口中听说过,但具体位置,却不甚明了。
那鞑子汉兵叫道:“塔山堡在松山堡以东,夹在松山堡与宁远之间。”
“哦?”
赵昱神色随之一动,不由道:“松山堡如今在大明军队手中,还是在鞑子手中?”
“大明!大明!”
“原来如此。”赵昱心头了然。
松山堡既然还在大明朝掌握之中,那么这支直扑塔山堡的军队,其用意,就显而易见了。分明是要断绝松山堡与宁远之间的联系!使得松山守军成为孤军。
赵昱思忖之间,有些想法就冒了出来,却又问:“这支鞑子军队的将领是谁?什么身份?”
“是阿济格!多罗武英郡王阿济格!皇上的胞弟!”
赵昱一听,心中之前冒出的主意,瞬间大定。
“鞑子皇帝的胞弟么,好好好,也是条大鱼,够资格祭我父母!”赵昱眼中寒光一闪:“既然撞上了,今天你就跑不了!”
然后探掌一把就把这鞑子汉兵的脑袋拧了下来:“既为汉人,奈何为贼?!”
这些汉兵跟着鞑子打大明,赵昱并不关心。但鞑子杀了那么多的汉人,父母之仇,只要是跟鞑子一伙儿的,都该死!
扔下这鞑子汉兵的死尸,赵昱站起来,深深地吸了口气:“阿济格,等着我来取你人头!”
一脚踢飞脚下尸体,赵昱扬起一刀,把腰身粗的一棵大树砍成两截,腰间悬着一颗人头,信步走出了林子。
...
塔山位于宁远与松山之间,如今辽东督师洪承畴率十三万大军出宁远,驻扎于松山堡,兵锋直指锦州。黄台基得知消息,便派阿济格率军八千,绕开松山,奔塔山,截断明军后路。
虽突然跳出一个赵昱从中闹出麻烦,但较之于与大明朝之间的战争,这都是癣疥小疾。即便豪格都被摘下了人头。
因此黄台基暂时将赵昱之事放在一边,只是警戒,对大明朝的战争,才是他最重视的。
入主中原,黄台基期盼已久。
因为这是有先例的。
宋以前,中原一直是汉人的花花江山,即便有五胡乱华,最终也不曾真正坐稳中原江山。然则自宋起,先是北方大地一直被蛮夷统治,最后竟连偌大一个神州,都被元蒙拿下。
有元蒙先例在前,他黄台基又如何觊觎不得?
坐江山,才是大志。未必要与一个匹夫较真。只要坐稳了江山,区区一个匹夫,便是霸王在世,又能如何?
这才是枭雄心性。
那黄台基一边按捺住豪格被杀的哀痛,一边遣阿济格率军阻断松山明军的退路,随后也带着一支骑兵,奔松山而去,查视军情。
赵昱却也不知,自己错过了斩杀黄台基的最佳机会。
他眼下已超过阿济格的大军,到了这支军队的前面。他并不想等着阿济格率军攻打塔山的时候再出手,他已经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