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官场上更是如此,两天之后,曾毅要被调往它处任职的消息就传到了丰庆县。
最高兴的莫过于是古飞渡了,空穴不来风,既然能够传出这种消息,这说明省里还是认定这次的事故跟曾毅有一定的关系,否则就不会批准曾毅的自请处分。只要曾毅一走,这丰庆县县长的位置,怕是非自己莫属了吧!
古飞渡挨个把县里有资格竞争这个位置的人数了一遍,越数就越觉得高兴:专职副书记宋明华无疑是最有资格的人了,但宋明华上面没人,下面也没有根基,这才当了这么多年的窝囊摆设,基本上宋明华可以排除掉;其它排位靠前的常委,也就和自己同时到丰庆县任职的那两位了,自己和他们比起来,明显更具优势;至于剩下副县长中,最有希望的是副县长郑辉煌了,可惜郑辉煌这几年没什么拿得出的政绩,唯一的靠山还是市里的副市长,也不具备很强的竞争力。
想来想去,古飞渡就在办公室坐不住了,看来自己有必要再去一趟省城,打听打听消息,顺便走走门路。
此时曾毅正坐在市长何思贤的办公室里,手里捧着一杯茶。
何思贤面色凝重,一支接着一支地吸着烟,连续吸完三支,看曾毅还是那么沉得住气,何思贤就忍不住道:“关于你自请处分的事情,省里已经有了态度,你应该也听说了吧!”
曾毅放下茶杯,点点头,道:“听说了一点。”
何思贤有些心烦,伸手又想去摸烟,结果发现盒里已经空了,就把烟盒使劲揉成团,扔进了旁边的纸篓中,道:“你本人对此还有什么想法,现在都可以讲,市里会代你转达的。”
曾毅便道:“我接受组织上的安排和处置。”
何思贤就忍不住要骂娘,他是多么希望曾毅能够有点说法啊,如果曾毅还有说法,那自己就可以再到省里去争取争取,说不定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曾毅直接就放弃了任何解释和辩驳,来了个“接受组织上的一切安排”,这让何思贤多少有点有气撒不出来的感觉,他极不愿意放曾毅离开,像这样能做事的干部太少了,再者,这次的事也不该曾毅担责。
“你再好好地想一下!”何思贤的手指狠狠在桌上戳了两下,市里已经接到了省里有关方面的通知,按说省里有了意见,市里就应该立刻开会下正式的文件,可何思贤实在不甘心,特意把曾毅叫过来,坚持要把这个流程走一遍,可没料到曾毅会是这个态度。
“我已经想清楚了!”曾毅看着何思贤,道:“谢谢何市长能给我这个解释的机会。”
何思贤更是心烦,他伸手拉开抽屉,从里面又拿出一盒烟,结果拆了半天,却没有拆开,最后干脆把烟盒往桌上一扔,高声喝道:“走!你要走就赶紧给我走,立刻从我的眼前消失!”
说完,何思贤站起来,走到窗户边双手一叉腰,看着外面的风景,他觉得自己的胸口憋得厉害,彷佛要炸开了似的。除了对曾毅的“怒其不争”外,让何思贤觉得更憋得慌的,是省里对曾毅的处理意见,虽然省里还没正式对曾毅的去向做出交代,但何思贤已经打听过了,省里准备把曾毅调往中化市!
这不是明着要整曾毅嘛!
何思贤最生气的就是这一点,现在整个东江省的人都知道,是曾毅搞坏了中化市的铁路站规划,这时候把曾毅派到中化市,等着曾毅的,只能是中化市上上下下的同仇敌忾,还有为曾毅量身定制的各种小鞋,能让曾毅八辈子都穿不完。
曾毅为佳通市立下了莫大功劳,他拿下的这条铁路,必将让佳通市的人民百年收益,可曾毅最后落到了一个什么样的下场?他要孤身一人到中化市为佳通市受过,如果是风风光光地走,也还好一些,可曾毅是在丰庆县百姓的误会和指责中离开的,虽说早就知道政治是无情的,可曾毅的这个待遇,还是让何思贤觉得根本无法接受。
这对曾毅太不公平了!
曾毅此时站起身来,朝何思贤鞠了一躬,然后转身离开,临走轻轻合上了办公室的门。
大门关闭的一刹,何思贤转过身来,他很想再叫住曾毅,可脚下只是往前挪了短短的三寸,就算自己把曾毅叫住又如何,难道还能违抗省里的指示吗?
何思贤坐回到椅子里,沉默了许久,重重地叹了一声气,自己虽然也是一市之长,可到了现在,自己才发现自己能做的事情,是那么地有限。
回到丰庆县,曾毅写好了一份文件,把包起帆叫了过来,道:“把这份文件送到县人大,你亲自去送!”
包起帆应了一声,不过等接过文件一看,当时脸色大变,就道:“曾……曾县长,这……这不行,事情不至于到这个地步,我……”
曾毅一抬手,打断了包起帆的话,道:“此事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