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不是大宗子弟,就是世家贵子,自是与下层修士有着完全的不同。
这个时候,他也是很难把刑青天的话听得入耳的,但总算还明事理,不敢闹将起来。
矿场中,莫家家主等人接报,亲自来迎。
他们虽然不知道李世身份,但对刑青天等人,却是久仰大名的,表现得异常殷勤。
趁着莫家诸人和联盟修士大献殷勤的功夫,刑青天悄悄嘱咐李世:“贤侄,你就暂且充当我亲随,好好看看,这修真界与你平日所见,究竟有什么不同,我们也要好好看看,器道法宝用在实处,究竟有何疏漏偏颇之处。”
李世闷闷地回应一声,有些不以为然,但也不敢忤逆。
刑青天等人,可是连父母也要敬重的兄长,于他就是世伯长辈。
万一惹恼了这些人,随时禀报爷爷,自己可吃不了兜着走。
自感万般无奈的李世,也唯有收拾心情,决定如爷爷所愿,在战场附近走走看看,体察世情。
这一下,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他自幼以来,便颇受长辈宠爱,虽然爷爷正春秋鼎盛,少有在其膝下承欢,但各方门人,客卿,弟子,却是不敢有丝毫怠慢的,甚至不乏投机取巧之辈,为了和爷爷搭上关系,把门路走到他这里来。
无论在何处,都是夸耀,奉承,众星拱月。
哪怕是师门之中的世家大族子弟,不乏出身高贵者,同样与他平辈相交。
但在这里,白龙鱼服,却几乎没有人关注他。
李世的第一个深刻感触便是,原来,自己没有了宗师长孙的这个身份,竟然百无一用。
不几日,犹自还有几分懒散习性的李世,便见到了许多死伤的修士,死者尸体被带回,为势力倾轧,世家争斗的残酷所震撼。
原来,自家的优渥,竟是由诸多下位者流血牺牲得来。
这时他见伤者各自归来,统一安排疗养。
修士大多身强体壮,气血精元充沛,等闲小伤,不久便可回复无碍,李晚为此战准备了不少金创丹药,一时间,倒是安置无虞。
李世见着好奇,便与暂且轮休的散修伤员们交谈索问,打探前线情况。
结果这一打探,却是把所有的好奇心都勾去了,渐渐对这些人有了不同于以往的看法。
又一日,日落西山,修士们宿战归来。
李世发现带队的散修,是一名盟中的管事,这几日借着大师亲随的名义和他们厮混,已经有些熟悉了,自过去探问战况。
那管事却不像平日一般和他玩笑,面色有些阴沉地摇摇头,便径直离去。
有人告诉李世道:“这次盟里的道友们死伤很大,中敌人埋伏了……”
李世微怔,这才想起,归来的人当中,少了大半前阵时日所见。
其中大部分人,甚至还是他叫得出名字的。
生平第一次,李世的心中,产生了几分油然的悲切。
李世回去打探了一番,这才知道,原来是战事不豫,出击之人被敌方斩杀数十,唯存几人。
第二日,李世打听到,木管事等人正在矿外后山埋葬同僚,鬼使神差地过去查看。
只见一座山坡下,隆起了三十来座刚挖的新坟,众修士正在合力把一个又一个木棺落葬。
四周散修肃立,没有了平日的散漫,整个山坡附近,都弥漫着一股沉静肃穆的气氛。
李世的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面上带着几分异样,看着众人掩土树碑,祭献香烛酒果。
因为地处偏远,又是战事吃紧之时,死伤频发,堂堂修士下葬,竟然连个像样的葬礼都没有。
但见周围修士都习以为常,李世不由得又有些明悟。
看来,散修漂泊落魄,死无葬身之地,实属平常,这些人还能够得此待遇,已经堪称是幸运了。
看着木管事在新坟前三拜而起,斟满一杯酒,徐徐而倒,李世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悲伤。
木管事倒完酒水,痛声道:“道友们,走好,来生莫要再做散修!”
众修士闻言,潸然默哀,似有同感。
李世也似心中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顿时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