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曦珏心想,他只是对这位温姑娘有那么些许的好奇罢了。所以才会一反常态,跑去忽悠赵曦月办什么花宴。
不过万寿节将至,宫里宫外都为筹备寿礼忙个不停,?这花宴也不是赵曦月说办就能办的。
思来想后,?她索性将花宴设在了自己的公主府内,正巧赶在万寿节之前各地藩王、官员都到京,正忙着四下走动联络感情的时候。
众所周知,康乐公主对花宴这些事情一向是不感兴趣的,如今却忽地在公主府内办起了花宴,?再结合近日朝上请旨为太子纳妃的风头,不由让人多想。
一时间,京中贵女们都在私下里暗自打听起当日出席者的名单。
赵曦月一听乐了,干脆给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都送了张帖子过去,至于来不来……
爱来不来,反正也不是她想办的花宴。
于是当赵曦珏瞧见公主府门前络绎不绝的大小车驾,以及众人瞧见他时或惊或喜的目光时,不由得头皮微炸,甚至十分想立刻扭头离开。
“六哥!”赵曦月拿团扇掩住了自己唇边不怀好意地笑容,弯着眼角上前挎上赵曦珏的手臂,叫人瞧了都不由自主地感慨一句太子殿下与康乐公主兄妹情深。
只有他二人知道,赵曦月这是生怕他逃跑,先抓住了人在说。
“你这是将京里所有女眷都请过来了么?公主府太大了怕人少坐不满?”赵曦珏勾着温润的笑意,自唇边飘出的话语却是怎么听怎么透了股咬牙切齿地味。
赵曦月眨眨眼,答得无辜:“不是你说要在女眷出探查一下各地藩王的动向么,那自然是人越多越聊得开么。”
赵曦珏忍住了自己抬手揉额角的冲动:“你故意的。”
“啧,六哥就会冤枉人。”赵曦月撇着嘴角,死不承认。却忽地目光一转,朝着某个方向抬了抬下巴,轻声道,“你想见的那位温姑娘来了。”
赵曦珏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额头:“什么叫我想见,当心说话,叫人听见败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赵曦月自然知道最近为着她家六哥的婚事大家都挺着急上火的,方才不过是故意逗他,被教训了便吐吐舌头连声道:“知道啦知道啦,不过我瞧那位温姑娘似乎没什么问题,六哥杞人忧天了吧?”
听她的口气,他就知道她定是私下里查过人家姑娘了,当下有些无奈:“我何时说人家姑娘有问题,我是怕清王妃是否有旁的意图。”虽然清王妃的意图他早就知道了。
话虽如此,赵曦珏的目光却还是不自觉地朝着赵曦月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赵曦月不在,在院子里赏花的女眷们也不好四处乱走,因而都坐在自己的席位上,三三两两地同身旁的人说这话。
温秀秀正端坐在清王妃身侧,仿佛是在听清王妃与对坐女子的交谈。只是离得远,从他的角度只能隐约瞧见她嘴角隐约噙着的一抹笑意。
却看不清那个让他忍不住先更多看两眼的凤眸。
赵曦月也顺着赵曦珏的目光打量了温秀秀两眼,可当她收回视线却发现自家六哥还望着人出神时,惊讶之余又有几分恍然。
她眨眨眼,努力按下自己已到唇边的笑声:“六哥,你再看下去,就要被人发现了。”
赵曦珏回过神瞪了她一眼。
今日公主府里满屋子都是女眷,他身为太子自然是不能久坐的,因此才进公主府,他便同赵曦月一起去了公主府内的一座三层小楼里。
他们居高临下,虽能瞧见楼下园子里的景貌,却不怕被人发现。赵曦月说这话,分明就是觉察到了什么,故意说给他听的。
他恍若未觉,端起茶盏浅呷一口:“你在这儿坐着,怎么探听诸位藩王府内消息?”
赵曦月却不吃他这套:“就是我不在她们才能聊得尽兴,”反正最后她们的谈话都会传回到她这里,况且现在重要的也不是这些事情,“大费周章地将人请过来,光坐在这儿看,人家可不知道。”
见赵曦珏只喝茶不说话,她翻翻眼睛,上前按住了他端着茶盏的手:“六哥,你不会当真就是来同我喝茶的吧?”
赵曦珏这才抬眼,认认真真地看了她一眼,反问道:“不然呢?”
“……”活该你找不到媳妇儿!
赵曦珏收回手,理了理自己被她按皱了的袖口,慢条斯理地说道:“公主府眼下里里外外都是女眷,糯糯觉得我除了在此处喝茶,还能作甚?”
赵曦月愣了愣,这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霎时间是气也不是笑也不是,“是是是,都怪我不好,打乱了您老的计划。”
难怪今天老阴阳怪气的。
忍了忍,到底还是没忍住:“下次您有这种大计划之前能不能知会妹妹一声,否则这真的让人很难做诶?”
赵曦珏瞥她一眼:“我以为以糯糯的聪明才智,定然早就发现了。”刚刚不是还有空开他的玩笑么。
赵曦月无言以对,她刚刚就是随口玩笑一句,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而此时此刻正坐在姨母身边的温秀秀,对于这兄妹二人的谈话却毫无所知,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么还不能回去。
若非姨母说康乐公主送来的帖子上有她的名字,无论她是崴脚还是断腿都要随她一同过来,依她的本意,她宁愿在屋子里耗着也不愿跟来。
事实上,就连这次上京,没有母亲的坚持,她也是不会来的。
“秀秀,今日在座的都是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你莫要失了仪态。”清王妃聊完天,一扭脸瞧见温秀秀那双雾蒙蒙的凤眼,面上便隐约透了丝不悦,“日前你已失仪太子御前,今日在康乐公主府里,万不可再有差错。”
温秀秀听着那熟悉的语气,面色不变,唇边的笑意却愈发谦和:“嗳,秀秀晓得了,断不会在外头丢了姨母的脸面的,姨母放心罢。”
这话听着有些别扭,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别扭。清王妃眸光微闪,视线在她清丽的面容上划过,心里别扭地紧。
她一向不喜欢这个外甥女,就是觉得她乖巧的外表下似乎藏了些什么,偏偏看来看去,又看不出个究竟。往日里来往的少也就罢了,偏生她的嫡姐极受父亲宠爱,不知回娘家哭了些什么,竟让父亲执意让温秀秀来做自己的儿媳。
说是亲上加亲,可无论家世门第,温家如何配得上清王府?
正心中无法,恰逢清王要带她上京为圣上贺寿,她灵机一动,便与大许氏说带着温秀秀上京见见世面,将人哄了出来,想趁此机会看看能不能在京中给她寻户人家,正好还能以此为清王府搭上与京城之间的关系。
谁知这个外甥女看似乖巧谦卑,实际是个滑不留手的,进了个宫便将脚崴了,打着太子殿下让她好生歇息的旗号,自此再也不踏出房门半步。
结果是耗了大半个月,别说是为她相看人家了,就连有意的人家都不多见。
——毕竟随州路远,不像京中大家知根知底,总是谨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