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装扮成小太监的柳雪岚抱臂站在榻前,居高临下看着那怒容满面的男人。无视他眼中的厌恶,呵呵笑道:“没想到啊,堂堂的奉德王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唉,我可真为你下半辈子担忧。”
末了,她俯身伸出手指勾在男人高傲的下巴上,凑近脑袋挤眉弄眼:“要不这样,你跟了我,下半辈子我养你如何?”
夏礼珣铁青着脸,俊脸上的神色何止厌恶能形容的,若不是自己双腿不能行走,他现在已经将这个女人给打飞出去了。
松开紧握拳头的双手,他无情的将女人推开。
不过柳雪岚似乎早料到他的举动,在他挥手过来的时候赶紧闪退。
因一时用力过度,且双脚又无法动弹,夏礼珣上身不稳,险些一头栽倒在榻下。
“呵呵~”笑声从柳雪岚嘴里传来。不过笑完之后,她又走上前,扶了他一把,将他按回榻上。
“滚!本王说了,不想看到你!”夏礼珣没有接受她的好,反而恶脸相向。
而正在这时,偃墨予带着白心染走了进去——
看着跟在偃墨予身后同样一身太监服饰的白心染,莫名的,夏礼珣眸光一亮,一瞬间褪去了不少冷色。抬眸,朝着偃墨予突然嗤笑嘲讽起来:“没想到承王出个门,居然把女人带在身边。”
看着他那精神头十足的样子,白心染撇了撇嘴。就不该关心他死活的,瞧瞧人家这精神劲儿,看来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偃墨予什么话都没有,牵着白心染的手径直走到夏礼珣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将白心染拉到身侧,从头到尾,两人的手都紧紧的交握在一起。
看着那相握的手,夏礼珣突然眯起了那冷傲无双的眼睛。
他一丝一毫的反应柳雪岚都收入了眼中,看得真真切切。
看着承王带着之前的那个叫白心染的女子进来,又看到两人此刻间的亲密,她算是全都想明白了。
想必这就是承王刚娶的妃子,那个在京城被人传得沸沸扬扬的废物。
可是左看右看,她就没看到承王妃哪点不正常了。人家摸样乖巧,言语得当,举止从容,若真比较起来,比京城里好些女人给她的印象都要好。
柳雪岚在心里腹诽着,可面上看着夏礼珣的反应,顿时就不高兴了,单纯直爽的性子让她当着大家的面指着白心染朝夏礼珣问道:“好你个姓夏的,我追了你多年,你都不曾正眼瞧我,她一来,你就变了个摸样,你是不是喜欢她啊?”
这话一出,其余三人皆是不同神色的愣住了。
白心染一头黑线。
偃墨予眸光紧敛,俊脸有些黑沉。
夏礼珣原本就有些失血的脸此刻更是惨白惨白的。
回过神来,他抬头看着榻边对他死缠烂打多年的女人,竟当着偃墨予和白心染的朝她冷声说道:“没错,本王就是喜欢她,本王就是看上她了,怎么,难道本王喜欢谁,还需要让你知道?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长什么德性,还想让本王多看你一眼?就你这样的,本王看着就犯恶心,赶紧的,给本王滚出去!”
闻言,柳雪岚瞪大了眼,又圆又亮的眼眸中瞬间布上了水雾,指着白心染,带着几分哭腔问道:“你居然喜欢一个有夫之妇?”
“那又何妨?本王就是喜欢上她了!”某人不知死活的继续说道,且说得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自己窥视别人的女人是不耻的行为。也压根没去看在对面脸面已经黑成锅底的夫妻俩。
柳雪岚是气着跑出去的。
偃墨予拳头捏得咔咔作响,一身寒意狂肆的飙升,白心染见他要起身,赶紧将他拉住。
虽然奉德王说的那些话的确让人想海扁他一顿,可她不认为奉德王对她有意思,相反的,那奉德王很明显是在拿她当靶子,要气走那个柳小姐。
等柳雪岚走后,夏礼珣才回过头,看到偃墨予冷若寒冰的脸,还有那一身阴测测的戾气,他闭上了嘴将视线移开,平静的仰躺在榻上,似乎刚才自己什么话都没有说,而他只是一个负伤需要静养的人。
“本王奉劝奉德王好自为之,莫要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想法,否则……别怪本王与你势不两立!”冷冷的警告声从偃墨予薄唇中溢出,语毕,他没有一丝犹豫,拉着白心染的手就离开了帐篷。
终于清静了。
夏礼珣不知为何,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孤傲的目光看着门口处,不知道在想什么,凤眸之中渐渐的凝聚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忧色。
白心染被偃墨予拉回帐篷,看着男人绷得紧紧的俊脸,赶紧笑着安慰他:“那人就是一神经病,你理他做什么?你没看到他分明就是故意拿我当挡箭牌去刺激那个柳小姐吗?”
偃墨予将她紧紧的搂在身前,俯身将头埋在她脖子里,有些霸道的开口:“你是我的,我不许任何人打你的主意。”
白心染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笑道:“瞧你说的什么话,好像我跟别人真有什么似地。”
她看得出来他是挺生气、挺郁闷的。若不是碍于奉德王现在是受着伤,估计他会真的扑上去与那家伙打一架。
突然,白心染双脚落空,整个人被他打横抱起。
“你干什么啊?”抬眸,看到男人眼眸中那一团非正常的热火,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提醒道。“墨予,这是在外面!”
此刻的偃墨予哪里还会顾及是在家还是在外面,一心只想着宣告自己的主权,同时也想宣告自己作为丈夫的权利。
抱着女人,他径直朝那榻边走去,怕她不配合似地,在压下她身体的时候同时覆盖住了她的红唇——
事后,白心染咬着被角,心里恨死某个说话不遮掩的土豪孔雀了!
就因为那混蛋口无遮掩的一番话,害得她被折腾得浑身都酸痛死了。加之这里是营地,她还不能大叫出声。可想而知,她有多苦逼。
这还不算,她还得去安抚自家男人的醋意,否则,自己很有可能真的被他给折腾死。
她发誓,以后见着奉德王都要绕远点!
就算他那天升天了,她也不会去悼念他一眼!
偃墨予事后还是存了几分心虚的。方才那般折腾她,不仅仅是因为奉德王的那番话,还有就是他已经好些日子没碰她了。这一放开,就有些刹不住……特别是看到她哭着求饶的样子,作为男人,更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看着那蒙着被子闹性子的女人,他低低的叹了口气,不过嘴角勾勒出的笑一看就知道他心情愉悦。
让人送了水到帐篷外,他将热水提到帐篷里,也不管白心染是真睡着还是假睡,默默的给她擦拭起来。
许是累得很,在他细致的伺候下,白心染不知不觉的也真睡了过去。这一睡就睡到天黑——
晚上,狩猎的人都回来了。
就如同白心染所预想的那样,血影什么武器都没带,可打的猎物最多。
而殷杜则是顶着一张黑脸找到白心染发牢骚。
“王妃,你看她还是个女人吗?这哪里是女人,分明就是个女魔头、女土匪、女强盗!”
白心染正在整理路上需要的东西。因为奉德王受伤的缘故,皇上宣布结束狩猎,明天一早就要整装回京。见殷杜就跟个怨妇似地,她抬头看了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血影哪不像女人了,女人有的她都有,男人有的她都没有,不就比你厉害些嘛,你这又是何必?技不如人难道还不许别人比你强?”
殷杜整个脸都是青的:“王妃,这哪是属下技不如人,属下只是不想与女人争斗罢了。否则别人不得笑话我一个大老爷们欺负女人?”
白心染嘴角抽了抽:“那你刚才还说血影不是女人?”
殷杜:“……?!”
见他吃瘪的样儿,白心染就觉得好笑。“今日收获如何?谁赢了?”
一提起今日打猎的收获,殷杜更是来气了,噼里啪啦就开始告状:“王妃,你可得为我做主,不是属下小心眼在这里说别人坏话,也不是属下技不如人输给那女人,实在是那女人太阴险、太狡猾、太卑鄙了!她跟我抢猎物就算了,明明我能打到一只野兔,拿知道她故意做出动静,把野兔给吓跑了。还有打野猪的时候,明明我都要把野猪杀了,结果她最后跑出来非要跟我抢……”
白心染看着那一咕噜抱怨、比怨妇还怨的男人,额头黑线直掉:“……?!”
都这样了,还说自己不是小心眼?
都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这货跟他家爷是一个德性。都是心眼比针还小的!
看着殷杜还欲说个没完没了的样子,白心染赶紧抬头将他打住。
“停停停,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不就是说血影她是故意让你打不到猎物,对吗?”
殷杜愣了愣,听清楚白心染的话后,愤愤的点头:“就是就是!王妃,你可得为属下做主啊,这个女人真的心肠歹毒又无情……。”
白心染真恨不得把这个唠叨神给一巴掌拍飞出去。还有完没完啦?
“行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要输的,你是让着血影的,对吗?看在你这么男子汉气概的份上,今晚就不扣你的伙食了。这样你高兴了吧?”
闻言,殷杜一张带着愤怒的脸突然间喜笑颜开:“王妃,你说的是真的?”
白心染想吐血:“……”
“王妃,跟你说,我殷杜还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就如你所说,我们做男人的要有男子汉气概,怎么能和一个无知女人计较呢。这次是我让着血影,下一次,哼,我可就不会再故意放水给她了!”
白心染抚额:“……”
见殷杜还欲自夸下去,她顿时再也忍不下去了,放下手中收拾好的包袱,起身赶紧走出了帐篷外。
真不知道他家男人平日是怎么忍受的?这跟闹喳麻雀一样的嘴巴,他就不嫌烦?
晚上的烤肉宴,可以说算得上是一场篝火盛宴了。
夏高在多名武将大员的陪护下,与众人一起烤肉。身穿便服的他褪去了那一身威严,倒也显得格外随和。
白心染坐在一个角落里,吃着偃墨予给她烤熟的野味。时不时的看一眼四周,发现除了奉德王有伤在身没有出来外,那个叫柳雪岚的女孩子也不见了踪影。
不过她也就是暗中点了下主要的人数,对于那倒贴奉德王的小妞,倒还没怎么放在心上。
一晚上,就这么热热闹闹的过去了——
早上,天不亮,所有的人整装返京。
血影被派去了夏高的马车里,时刻保护起夏高的安危。而偃墨予一改来时的骑马,突然挤进了白心染所乘的马车。来的时候,马车内原来有四人的,血影和她,还有那个叫柳雪岚的和另一名小太监。
但现在血影去了夏高那里,那个叫柳雪岚的也不知道去了哪儿,从昨晚起,居然就这么消失了。
眼下,就剩下她和另一名真正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见承王上了自己的马车,顿时就紧张了。于是找了个借口快速的离开了马车去别的地方挤挤了。
看着男人那张把小太监唬走的冷脸,白心染忍不住的笑他。
“你看你,一来就把别人吓跑了!”
偃墨予依旧冷着脸,把她从对面的座榻上拉到自己身上。
他若不来,她岂不是跟其他男人要独处好几日?
虽然那只是名小太监,但小太监进宫前也是个男人……
白心染没看穿他的心思,本来想打趣他的,结果人家一直都绷着一张脸不跟她玩乐。
不得已,她只好收住玩笑的心思,安安分分的躺在他怀中。
被马车晃晃悠悠的摇着,正当她差一些就睡过去时,突然,外面一阵马儿嘶鸣声传来,若不是偃墨予将她抱得牢实,估计她这一吓直接滚马车外面去了。
“怎么回事?”下意识的,她坐直了身体,皱眉问道。
偃墨予抬手撩起了小窗上的布帘,白心染跟着他一同望了出去。
只见外面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许多陌生人,且前后都有,将他们的大队人马给团团夹围住——
那些人不像是专门行凶替人卖命的杀手,看衣着还有手中拿着的大刀、大斧之类的武器,倒有些像打劫的土匪。
这个地方会有土匪出没吗?
若是有,为什么来的时候没有发现?
正当白心染思绪有些混乱的时候,偃墨予突然将她拉起来,两人随即飞出了马车外。
看着外面的动静,夏高明显有些动怒,沉着脸正准备走出马车,就见偃墨予已经落在马车的外面,旁边还站着一个弱小的‘小太监’。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光天化日之下拦路打劫?”面对前后各个穷凶恶煞的黑衣人,偃墨予目光阴鸷的快速扫了一遍。
其中站在最高处的一名粗犷大汉突然夸张的笑了起来。“你们年年都从此过,我们早知道你们不是普通人。其实我们兄弟今日出来跟你们打招呼,也不是想要你们的银财……”
偃墨予半眯着眼,目光冷冽的看了过去:“那你们想要何物?”
那粗狂大汉得意的哼哼笑着,突然用手指了指偃墨予和白心染身后:“我们什么都不要,我们就要这蜀夏国的江山。我知道那里面坐的人是谁,你们识趣的就将人留下,我们兄弟自然会放了你们,若是你们不知好歹,想反抗的话,今日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听着这些话,白心染都来气了。
脖子一抬,她冷眼瞪着那大汉:“这位不要脸的仁兄,你这么狂傲,你娘她知道不?就你这德性,还想做皇帝?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估计能把全国老百姓给恶心死。”
不是白心染故意要羞辱他。实在是这大汉长的有些不堪入目。黑脸、黄牙,眯眯眼,再加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人家如花都要长得比他好看。
原本还有些紧张的众侍卫和大臣,听到白心染的话,顿时都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那大汉瞬间就变了脸,小眼睛瞪得老大,恨不得把那小眼珠子挤出来似地,凶狠的指着白心染:“你这毛头小子,看大爷我今天不把你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