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完消息,他也没抬眼,但终于开口打破令人坐立难安的沉默,淡声道:“二位似乎不是很想看见我。”
今天来看戏的是新材料商业协会会长和三维科技董事长。
没等话落地,后者就接了起来:“二少爷说笑了,我俩哪儿能不想见您啊,就是不知道您今天突然来是有什么事。这堂子太小,不如咱们换个地儿聊?”
闻言,孟斯礼唇畔生出点笑意。
他缓缓掀睫,看向说话的人,语气闲淡:“马董是打算和我聊一拖再拖的项目进度,还是聊你最近和缅甸人的合作?”
话音一落,马董惊出一身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眼珠直往旁边瞟。
孟斯礼也目光一转:“张会长以为呢。”
两个问题都很棘手。
张会长只能赌一把,赔笑道:“您误会了,老马最近和吴总来往是为了您实验室丢东西的事。您也知道,他们在这种事上有些门道,兴许能帮您逮住那只耗子。”
这话说完,包厢又陷入长久的死寂。
周遭空气如同一堵墙,从四面八方不断向中心挤压。
张会长知道自己可能赌错了,滴着汗想补救的法子,那股窒息感却忽然消失。
抬头一看,对面的男人已经收回视线,似乎不打算深究了,笑了笑,说:“既然是误会,那二位继续看戏吧。”
张会长和马董一听,提着的一口气几乎同时泄下来。
下一秒,又在婉转低回的乐声里听见一声提醒。
“不过,那只耗子是我放走的,你们找的时候当心些,千万别被它反咬一口。”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吓散了好不容易找回的魂儿。
刚缓过来的俩人脸色惨白,瘫坐在椅子上,望着男人的背影,没力气再去追。
庄楚在走廊候着。
见门打开,他赶紧跟上去,余光瞥见包厢里的状况也没多问,先汇报最新消息:“老板,刚蓝总打电话来,问了问您的时间安排,说是下周一要去研究所……堵您。”
孟斯礼正在低头擦手,听见最后两个字,眉峰微抬,周身凛冽慢慢散去。
周一晚上。
位于西郊的材料技术与工程创新研究所大门口。
将近八点的街道上已经没什么行人。
孤零零站在路灯下的人便被衬得格外招人注意。
保安室的大叔观察大半天,也没看出点什么名堂,最后探出半个身子,问:“小姑娘,大晚上的,你杵这儿干嘛呢。”
三月的春夜还有些冷。
小姑娘好像穿少了,卫衣帽子把脑袋遮得严严实实。
听见声音,她转过身,胡乱拨开用来挡风的头发,回道:“我来接老公。”
“……接老公?”
大叔在这间保安室坐了三十几年。
不论是教授还是教授的学生,甚至是他们的家属,他都经常打照面,眼前这个小姑娘却很面生,便提醒她:“咱们这儿是材料所,你要找的老公在古生物研究所。”
冯问蓝:“?”
要不是她提前和庄楚通过气,恐怕真要以为自己走错了。
闻言,她立马往前蹦了两步,好奇道:“您怎么知道我老公是谁?”
“你们这些小姑娘疯追李屿远教授的事都传开了,我能不知道?不过追到我们所里的,你还是头一个,下次可别再犯迷糊了。”
一听这描述,冯问蓝更感兴趣了,想再多问问,可远处传来动静。
她一瞧,停下了打听,言归正传:“您误会啦,我老公真是材料所的人,不信您回头看看。”
大叔确实不信,回头一探究竟。
只见宽阔平直的林荫道上一前一后驶来两辆车。
一辆是黑色轿车。
一辆是电动滑板车。
大叔反应过来,打开大门,感叹道:“嗐,原来你老公是小高啊,难怪没见过你。这小子,前两天还到处嚷嚷着想谈恋爱,没想到这么快就背着大家把婚结了!”
冯问蓝:“?是小孟。”
“……”
整个研究所里姓孟的就一人。
但基本没人叫他“小孟”。
刚建立起来的信任再次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