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俩走了一路,领孩子吃点儿饭,就去你那屋好好休息吧,我去给你爸送点儿饭去。”
腊八腊八冻掉下巴,东北的腊月初八,可是真正的滴水结冰,蓝小鱼他们哪能舍得蓝妈妈再顶着雪往外跑?
于是,蓝小鱼道:“妈,你在家看东东吧,正好我也想我爸了,我跟小鹰去看看,要是能回来吃,咱们正好在家吃一顿。”
蓝妈妈一听挺开心的:“那行,你们把饭盒拎着,里面是我煮的八宝粥,你爸要是能回来吃,这粥跟菜就给门卫你白大爷留着,晚上一顿,明早一顿,告诉他明儿再把饭盒给你爸带回来就行。”
门卫白老头也是抗倭的老兵,身上到处都是伤,无儿无女的,复原之后,国家就给安排到厂里做打更老头负责看门。
门口的收发室里有个单间儿,白老头就在这里休息,吃饭就去食堂打回来,省的有人想要进出的时候找不到人。
蓝爸爸跟白老头关系不错,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一般都会给白老头送去一份儿,蓝家的几兄妹都是白老头看着长大的。
跟东东说妈妈跟爸爸去给他接姥爷,东东大约是早就习惯了爸爸妈妈忙,很痛快的就挥手再见了。
蓝小鱼跟乔瑛看的心酸,孩子不粘父母,那只能是因为他已经习惯了父母的离开,可东东到现在也只是将将两岁多一点点。
乔瑛帮蓝小鱼围好围巾之后道:“要不,这次回来之后,咱们就暂时不要立长项目,先陪陪孩子,等他上学以后再说,左右,现在这些东西,足够国家吃一段时间了。”
蓝小鱼赞同的点头道:“白熊国后期解体,其中有一个关键点就是,过于重视兵工等重工业发展,抑制压缩轻工业,民众吃不饱穿不暖引起了百姓对政府的抵制。”
“因为咱们拿出来的东西,已经让咱们国家有了这个苗头,大家因为没经历过白熊国的那样的经验,所以没有这个警觉,但咱们是知道的,所以不能再继续提供这样的科技了。”
乔瑛道:“嗯,小鱼聪明了。”感受到蓝小鱼的手,他立马做出喊妈的口型,蓝小鱼马上收回自己的爪子。
稍微捉弄了一下自家的傻鱼之后,乔瑛见好就收,赶紧说正事儿,免得一会出门之后被报复,他道:“老百姓吃不饱、穿不暖,过了热血期之后,早晚是要翻车的。”
“正好,想想怎么帮着加强建设,就像你在洮南府想到的羊毛跟腈纶防线什么的,尽量让国家不要瘸腿儿,厂子的发展项目多了,需要的技术人员跟工人自然也就多了。”
蓝小鱼眼睛一亮,接口道:“招工缺人,应该就不会有强制下乡一说,这样,省的那些狗屁不懂的去祸害人家老农的田地。”
“老农民本来就活的不容易,看天吃饭,一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就指着那点儿粮食活着呢,结果就因为城镇无法笑话那么多人口,就把人都扔去祸害人家老农民,缺德不缺德啊。”
“这些也就罢了,整些拈轻怕重的娇小姐、大少爷们去了干不了活,为了填饱肚子只能祸害人家乡里的小伙子、小姑娘,等能返程的时候,抛夫弃子、抛妻弃女的比比都是。”
蓝妈妈一边儿拿着早就给东东准备的玩具逗东东,一边儿接话道:“可不是吗,两个大活人,谁离了谁活不了。”
“就是可怜了那些孩子,尤其是还有那两个天南地北凑一起的知青,走的时候,谁都怕有负担,拍拍屁股,直接把孩子给人。”
“那些孩子可是遭老罪了,这帮缺德兽,要是想痛快自己找地方解决,干啥非得造孽让孩子来这世间遭把罪?”
乔瑛一看,赶紧道:“妈,那我跟小鱼先去找我爸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蓝妈妈也知道自己刚才一激动,说话声音大了,这个也是因为蓝妈妈这趟出车的时候,正好遇上一个女的,领着个小丫头在火车后面追,连哭带跑的,摔得一个跟头一个跟头的。
那男的倒不是知青,是个下放干部反城,据说是因为在乡下救人不得不娶了这女的,这也就罢了,他当时几乎身无分文,结婚就住在老丈人家里,被训斥打骂都成了家常便饭了。
这时候被调查清楚平反了,男人将自己的来的全部赔款都给这女的留下了,就要求大队给开具离婚证明。
他想要带走孩子,让那女人拿钱好嫁人,但女人不干,以为能看在女儿的面上拿捏男人。
结果,男人一狠心,自己离开了,女儿也不要了,这个事情肯定是怨不着那男人,蓝妈妈就是心疼那小姑娘。
叹口气,蓝妈妈赶紧压下声音道:“嗯,那啥,你俩把鳄鱼腿留下一条,我一会儿给炖上,你们回来的时候就能吃了。”
蓝小鱼仔细看了一眼老妈,知道这不一定又是遇上什么事情别不过来弯儿,心里难受呢,不过肯定不是家里的事情。
这样,等待会儿给她多留出来些食材,让她多做点儿好吃的,蓝妈妈自己就能很快将心态调整过来。
刑警或医生,经常接触生死离别,看着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但其实每次心里照样不好受,但他们一般都有自己的解压办法。
比如蓝爸爸一个臭棋篓子,还是那种棋品极臭,能来回反悔把楼下老大爷气哭的那种,这就是他的解压方式,算是痛苦转移?
而蓝妈妈,每次遇到心里转不过来弯儿的时候,就会买很多食材回来,猛做美食,自家肯定是吃不了,她就会作为补偿给楼下的那些大爷分着吃。
要不,就蓝爸爸那棋品,哪有老大爷会揣着救心丸陪他玩儿?
第112章
蓝爸爸的厂子里家属楼非常近,走路也不过十来分钟的事情,他们很快就到了棉纺厂,就看到白老头正两手插在羊皮袄的袖口里,脑袋上带着个狗皮帽子,伸脖子往厂里看。
蓝小鱼走到角门跟前儿喊道:“白大爷,您这是看啥呢?”
听到动静,白老头回头一看,外边儿站着一男一女,穿着挂毛带帽子的过膝棉袄,脚上蹬着雪地棉,围脖将脸包的就剩眼睛露在外边儿。
就这打扮,估计爹妈走个对头碰,也猜不出来他们是谁吧?就问道:“你们谁啊?怎么大下雪的天头上这儿了?”
“你们要是来订货的,年前就别想了,厂子里加班加点,小年儿之前也不一定全能赶出来,小年儿之后就开始陆续放假,得破五才开始继续供货。”
蓝小鱼噗嗤一声笑道:“咱们厂现在的效益挺好啊,不过,白大爷,我是小鱼啊,我不要货,我找我爸来了。”
白大爷愣了一下之后,不确定的问道:“啥玩意儿?你是小鱼?蓝远他小闺女?”见蓝小鱼点头,他激动的道:“赶紧的,进屋暖和一会儿,你啥时候回来的?”
又看了看身后的乔瑛问道:“这是你女婿(在东北,这个不是辈分而是你丈夫的意思)?个不矮啊。”
蓝小鱼笑着介绍道:“白大爷,这是我丈夫乔瑛,我们刚到家没多大会儿,我妈让我给您送点儿八宝粥,顺便看看我爸啥时候忙完。”
白大爷一听问蓝远什么时候下班儿,就气愤的道:“要不是那帮王八犊子干的缺德事儿,后面儿就光是生产车间的事儿,这会儿早回家了。”
蓝小鱼将手里的饭盒放在桌子上后,在煤炉子跟前烤一下手,然后问道:“咋了,出啥事儿了?”
白大爷道:“我听保卫科那边儿的大胡说的,填料口那边儿的一个叫侯桂林的,脚底下没踩稳,一下滑倒了,旁边人虽然赶紧将他拉住了,结果还是把一只手给搅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