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却是将她抱得更紧。
当晚,见容跑进献容房里,质问她:“我的信全被你截走了?”
“什么信?”献容对镜卸下一根金簪。
见容平日性子虽随和,在原则问题上却是丝毫不避让,她径直走到妹妹跟前,迫使她直面自己,道:“把我的信还给我。”
“为什么要还给你?”献容起身:“姐姐既然不要,我为什么不能抢?”
见容认真道:“那你也不该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献容冷笑道:“我还有更卑劣的手段呢……”
话未落,她猛然抬手,握紧的金簪已极快地在见容脸颊上又狠又深地划下——
少女的惨呼声惊动了姜夫人,她赶忙带着老爷循声跑来,推门而入,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蹲在地上的捂着的见容,鲜红的血正顺着她指缝溢出,一滴一滴落在地面……
啪嗒,啪嗒。
一年后,黄道吉日,宜嫁娶。
新帝迎娶柱国将军家的女儿姜献容为后。
举国欢庆,天下大赦。
见容戴着面纱,立在撒花欢呼的百姓之中,被推来挤去的,神情却是始终恍然。
当晚,玉谨修回到寝宫,执喜秤掀开新后的大红盖头,触见那张熟悉又明艳的小脸,他只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不过献容过的并不开心,因为她深知自己与见容的差距,只能时刻惦记她的音容和姿态,尽量做到处处与她相似,生怕皇帝某日突然将疑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同她道,你不是她。
再后来,连她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是谁了。
半年后,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她被确诊为终生无孕。
皇帝第一个得知后,反而愈加怜惜,严声令下不准宣扬,而后私下找来姜国丈商量,国丈也是震惊不已,平稳几天后,给出对策,言献容其实还有一位年幼时便因病失容的姐姐,若是可以让姐姐代孕,妹妹假孕,也不失为一项好计策。
年轻的皇帝思索许久,又见献容每日郁郁寡欢,心疼不止,终究还是同意了这项计策。
见容也从姜老爹那得知了这件事,直接表明,她不愿意。
老人即刻跪倒,泪流满面,哭着求她。
并且告诉她,其实她与献容根本不是自己的亲生孩子,而是旁人扔在他家门口的一对弃婴,但他与夫人并未嫌弃,还是含辛茹苦养大了她们俩,希望见容看在他们养育之恩的份上帮帮忙,不然献容生不出孩子可就惨了。
见容同意了。
姜老爹又求她去见皇上的时候,什么都不要说,千万不要讲出真相,不然姜家上上下下都得死。
她也僵硬地点点头。
当晚,皇帝陛下很郁闷,他要去临幸别的女人了,可他并不喜欢她。
见容被偷偷送进他的寝宫的时候,玉谨修冷冷地瞄了一眼这个戴着面纱的女子,然后一怔,眉眼果然与皇后几乎一样。
但他还是将她打横抱上了床,他都没有亲她,直接又粗粝地进入她的身子。
从头至尾,见容都没有讲一句话,也没有一丝挣扎。
当最后一把灼热洒进她身体时,她鼻头才有了一丝酸意,随即瘟疫一般扩遍全身,全身都那样痛,痛到都发不出声音。
她闭上眼,脑中想起了一句诗。
出其东门,有女如云,虽则如云,匪我思存。
一滴泪珠自她眼角滑下,没人看得到。
她顺利怀孕了,与此同时,献容也开启了自己的假孕计划。
怀胎十月,她在宫外诞下一对龙凤胎。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是他的孩子啊,她还没来得及看那男婴一眼,就被宫里人匆匆抱了回去,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让他们好好待他……”
人去房空,留在她身边的,只有大女儿。
她虚弱地躺在床上,抱过那孩子瞧了一眼。
小女婴此刻已经睁开眼睛了,一双眸子黑润细长,分外眼熟。
她心中一苦,她这辈子终究摆脱不了那个人了。
所有的幸福,所有的痛苦,都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带给她的,而他曾经留给她的,也不过一首小诗罢了。
后来见容得知,那男孩子被诊出天生哑疾。她还庆幸了一番,宫中那样言多必失的地方,不会开口讲话,也许还能活的长一些。
后来她又听说,皇帝依旧很喜欢那孩子,她心中又弥漫起一丝满足与甜蜜,那终究是他和她的孩子啊。
再后来,姜家开始忌惮她的存在,只觉她随时都是个炸弹,便千劝万劝,要将她和她的女儿送到偏僻的地方生活。
她深知姜家没有对她们娘俩赶尽杀绝已经是仁尽意至,很快同意了,并且保证永远不再回来。
这样也好,她坐上背井离乡的马车,望着内皇城的金顶,她可以离他越来越远了。
也许从此就可以忘了一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