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路况不好,放在魏勇嘴里听不出什么,但我知道,这个简单的描述,或许只是一个讥嘲,
魏勇当过兵,吃过苦,对于翻山越岭可谓是轻松之极,我们沒有再停下,径直赶往木角背沟的方向,夜色下,前面是一片黑色的树林,
天色渐亮时,我们二人摇摇晃晃地走出林子,我拖着疲惫的身子仰头望了望东边天际的一丝光亮,尔后回头瞅了魏勇一眼,只见魏勇满脸泥垢且沾染着一滴滴殷红的血迹,而我,右手整个衣袖也差不多交待给了这片林子,
魏勇抹了一把嘴边的血迹,皱着眉头骂了一声:“狗日的,幸亏我刺中了它的要害,幸亏啊。”
话虽如此,但魏勇的双手至今还在颤抖,而且脸色惨白无血,回想起昨夜在林子里的遭遇,我只能用两个字來描述“倒霉。”
万万沒有想到这片其貌不扬的老树林竟然还未有人类的足迹,在跨越一条泥水沟时,我们遇到了一条巨型水蟒,开始时只觉庆幸,因为它正与一头身材壮硕的野猪缠斗,事与愿违,我们未等到结果出现,却目睹着两个野生动物齐齐休战并将怒火对准了我们两个外來客人,
魏勇选择了水蟒,而我只得撂倒野猪,这或许已超越了正邪善恶的划界,只是一场单纯自然的求生赛跑,
实战让魏勇初尝刀与血的乐趣,也许这次的经历会促使他今后成为一名更加刚强不屈的军人,当然,除却他事后像个小媳妇似的喋喋不休的抱怨,
我对付的野猪本已力竭,在巨型水蟒面前它显得弱小了一些,再加上我已熟练掌握的清风步,我只是衣袖少了半截,并未有任何伤痕,
魏勇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那么大的蟒蛇,蛇胆一定很补,为什么那会儿你不让我取下來呢,唉。”
我定了定神,认真地回道:“虽然我们茅山宗沒有太多的清规戒律,但上天有好生之德,它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我们也沒必要再加害于它。”
魏勇擦拭了一下刀刃,笑道:“幸好我沒有入道的机缘,不然那么好的东西放弃可是太可惜了,嘿嘿。”
我眼前冒了一排黑线,当即问道:“距离木角背沟还有多远。”
魏勇四下里看了一眼,道:“这一带既然连着原始林子,那下面的路说不定还会有,我们若是想尽快赶到木角背沟,恐怕有点难了。”
我轻叹一声:“时间不容耽搁,我们先找到人家弄点吃食,再即刻启程。”
这些老林子连通远处的岷山山脉,我们找吃食必须向一侧踅摸,幸好在二十里外找到一个村落,在进村之前我们便查看了一下地形,虽然从这里进山要绕的远一些,但路况却是平坦了很多,
准备了一些干粮和水,魏勇还在一个猎户家讨要了几件家伙什,一把土弓,两把牛角刀,还有一把短矛,但猎户一再强调不是短矛,是什么血鋋,事后才知道猎户此举的用意是想加点价钱,据魏勇所说,所谓的血鋋,就是一种近似于短矛的兵器,原名鋋,之所以叫血鋋,乃是为了突出此物的价值,沾了猎物的血之后便可称作血鋋,
猎户还特意推举了他的那把老掉牙的猎枪,但被我们拒绝了,再次上路,我们多了一份征服山林丛地的信心,不过说來也怪,一路走來竟再也见不到什么攻击性的动物,
当然,这也使我们耽搁下的时间得以弥补回來,关于岷山山脉,就连魏勇也说不出个大概长度,但至少我们有了个模糊的方向,那就是木角背沟,
七八天后的一个傍晚,我们见到了一片绿草地,在深山老林中磨叽了几天时间,再次见到绿色植被近乎于见到可爱的吃食和水源,我和魏勇相视一笑,因为有植被的地方,就一定会有水源,可不,不远处正是有着一条清澈河流,
痛痛快快地洗漱一番,魏勇拿出几个水囊乐不可支地将其装满,我则四下里踅摸一周,刚巧看到河对岸一个瘦小的身影,是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正用力掀起水浪冲刷着满是污垢的脸蛋,再次看了看,他四周沒有别人,难道他的家就在这附近,
突然,小男孩仰头向我看來,目光锐利而又充满恐惧,我怔了怔,立刻报以善意的笑容,谁知小男孩竟是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然后急转身爬起便跑,
第四十三章黑猫
魏勇站起身看了看小男孩消失的方向,抹了一把汗道:“若是按照我们一路走來的方向,就算沒有赶到木角背沟,也应该见到一些山里的人家,想必这个娃儿能为我们指一下路,不如我们追上他问问。”
我皱了皱眉,道:“魏勇,我怎么感觉这个小孩儿有点怪异呢,是不是他从未见过外面的人所以被我们两个吓住了,还是。”
一时也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总之,这个小男孩让我感到莫名的怪异,特别是他的那双眼神,那双占满恐惧的眼神,他真的是怕我们吗,
不但魏勇如此打算,我也有这个想法,一路走來难得遇到一个人,如此,我们找了片浅水滩翻过河流,径直向小男孩消失的方向追去,
密密丛丛的老林子,再加上重峦叠嶂的山峰,别说在这种环境下藏一个人,就是藏一头大象想必也不是难事,小男孩身材瘦小,若是有心避开我们,估摸着随便一个地方就可以做到,这下我心里更加犯嘀咕了,原因是这一片密不透风的老林子,
找了半天,眼看连个像样的路径都沒有,魏勇突然停了下來,一脸皱巴巴地道:“初七,你真的以为这么个鬼地方有人住么,也不知那娃儿从哪儿冒出來的,唉。”
“沙沙。”
突然,我急急转头,只见远处一片草丛动了一动,仔细感应了一下那片地儿的气息,气息微弱,不像是野兽发出的,我示意魏勇闭嘴,然后指了指前面的草丛堆,
魏勇明了地点了点头,并给我打了个标准的手势,虽然我不懂那是什么手势,但一路走來看惯了这副臭姿势,也知道这是让我站在原地,由他一人搞定,
缓缓抽出军刀,魏勇轻手轻脚地走了几步,然后一扭身飞快地向草丛的另一侧扑倒,紧接着是魏勇的大声喊叫:“啊~~~”
我面色一惊,急忙冲了上去,但还未走近,便已闻见空气中迅速升腾起的一股屎臭气味儿,草丛中,魏勇缓缓站起身,本來一张好好的脸,这会儿不知黏着一层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我顿时后退几步,转身干呕几下,忍不住笑了起來,
“臭小子,找到他我非抽死他不可。”
魏勇咧着嘴,一步步走到我跟前,接着问道:“初七,快找东西给我擦擦,真他娘的臭,狗日的,初初七啊,这这事千万别说出去,唉,真他娘的晦气。”
我连忙捂住鼻子退开,刚想找些草叶给魏勇擦拭脸上的臭屎,视线不经意扫视到一处隐蔽的山石上,只见那个小男孩正一脸坏笑地盯着我和魏勇,我冷笑一声,猛地冲了上去,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干嘛抓我,放开我。”
被魏勇吊在树杈上的小男孩呲牙咧嘴地大吼大叫着,但看魏勇黑着的老脸,哪里有放开他的意思,
魏勇找到一根枝条,指着小男孩怒声道:“说,你大人在哪,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快说,不说我今天非抽死你。”
小男孩似乎比魏勇还委屈,但至始至终都未被魏勇的模样吓哭,只是一味的大吼大叫,大致意思就是那么几句,等了半天,见小男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來,我站起身,上前笑道:“差不多得了,你还能和这么个小孩子计较啊。”
魏勇深深叹了一声,道:“真他娘的晦气,唉,现在我总算知道什么是狗吃屎了。”
小男孩闻言突然坏坏一笑,道:“就你这样的人还能在这片林子里安然无恙,真是怪事,其实你也不用生气,若非那人抓住我,就凭你,哼。”
“你这个小兔崽子。”魏勇一听急了,却被我及时阻止下來,但还是撂了两句狠话吓唬小男孩一番,只是魏勇这些话语似乎在小男孩的身上压根沒用,反倒使小男孩更加讥嘲地与魏勇杠在一起,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了起來,
我立刻开口拦下:“你们别吵吵了,魏勇,你先把小孩儿放下,我有话问他。”
魏勇纵有一千个不愿,但还是出手解开小男孩的束缚,小男孩松开手,先是揉了揉手腕,尔后來到我跟前,上下打量我一眼,我顿时诧异地回看过去,这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怎么一再的举止都说明他像极了一个专业的猎人,而我们倒成了他的猎物似的,
“你们也在这里迷路了么。”
许久后,小男孩突然问出了一个更加怪异的问題,我想了想,问道:“你,你是在这里迷路了。”
小男孩老实地点了点头,但并未作答,
我应承一下,接着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家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