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没兴趣给那个便宜父亲一个惊喜,或者说,他觉得自己还要做一下心理准备,虽然按山君的年纪,做自己的父亲也并无不妥……
但总觉得很怪。
“遵命。”
“你说山君的两位公子就在城外?”那是一名威凛虎目的中年男人,南荒七十二部落向来各自为政,但在战争之中立刻就会形成以山君为首权力无限的长老会,征走所有可战男丁,如今正是战时,城中空虚,听到这个消息的城主,自然不会轻易相信。
“不错,少君斩杀夏帝之后,救我南山部族,我等无能,拖累少君今日才出矩山。”伊尹的表情诚恳而真挚,“若城主不信,可随我一去。”
“那为何不让少君入内休息?”城主反问。
“少君生性不喜喧哗,故在城处驻扎。这是少君印信,虽然是夏帝当年所赐,但真假一辨可知。”伊尹自怀中拿出一方小印。
接过印信,帝王赐印,自有王气,一见就知,确定之后,城主基本已经信了大半。
但更多的是心中惴惴。
两年前,南荒少君姬夷召剑斩夏帝,灭夏国精锐数千,其剑术天下无双。后来新任夏帝继位,四方诸君齐聚中都,自尸体与战场中,断定少君剑术天下至毒,不留生路,新帝以山君镇守南荒有功,免了姬夷召死罪,只给了一个“终身流放南荒,不得再入中州”这种不痛不痒的处罚。
但此一役,姬夷召的大名天下无人不晓,那种天下皆杀的气势,让这位城主不得不担心,这位大人不进城,是不是哪里不满意,要把自己拉城处去处理掉……
“城主可是有事,若如此,我当通报少君,让他入见您便是。”伊尹通融地道。
城主自然听出其中的威胁,只是思考了一下,就道:“怎敢劳少君王趾,臣下这就随你前去。”
伊尹的办事能力很强,城中的城主很快随他出城,沿着田间小路来到山腰一空阔观景之地。
转过山角,城主只是一抬头,就见树下席上静立的白衣少年。
山风转过,那少年肤色苍白若雪,长眉若柳,身姿如玉,可谓绝色,只是那双眼眸,冰冷刺骨,仿佛高山上溶化的血水,被他盯住时,竟有一种令人悚然的寒意,似乎在他眸中,自己已经被剥皮拆骨,没有丝毫隐秘。
不过城主毕竟见过世面,控制住自己心态后,他发现自己完全不用做什么确认。
就如同孩子偷生不得,这种和山君一模一样的容貌,再做什么都是多余,徒惹祸端。
想到这,城主自然而然地换上那不怒自威的表情,努力让自己显得和善。
“萧山族偃让,见过少君。”
接下来的事情,就理所当然。
萧山族长派出船队,顺流而下,护送少君直下南都。
至于说南都还被围着?
开什么玩笑,少君这种强大的天阙强者在,肯定是不攻自破,一箭双雕。
“哥,我们要去见父亲吗?”姬其尧已经8岁了,身高已经超过一米三,肉嘟嘟的圆脸长开后,已经可以看出以后绝对有让无数女子着迷的风采。
“对。”
“哥,你在紧张。”姬其尧一把抱住哥哥的腰,嘿嘿笑道。
“……”姬夷召把他踹到河里。
“哥哥,现在还是春天,你不怕我得风寒吗?”姬其尧趴在船边,也不上来,只睁着可怜兮兮的眼睛瞅着兄长。
姬夷召看了他一眼,冷冷道:“喝姜汤。”
顿了下,他补充道:“我熬。”
姬其尧飞快地爬上岸,进船仓里换了干衣服,把头发拧干,却定阻挡所有感冒的因素后,这才出来。那东西真心难喝不说,哥哥还总想调出什么可乐味道,他宁愿去死也不想喝哥哥煮的东西。
“你不满意?”姬夷召斜他一眼。
“哥哥,你的厨艺和你的剑术一样,都是杀人于无形的东西,饶过你唯一的弟弟吧。”姬其尧去哥哥身边蹭啊蹭。
“那就闭嘴,神照经你练到几重了?”他觉得最近弟弟越来越野了,玩可以,但是功课绝对不能放下。
“第三重天了,哥哥,我可以一剑劈开人那么高的石头。”姬其尧兴奋地向哥哥邀功。
“不错。”没法找嚓,姬夷召继续看风景去。
“哥哥,我有点紧张。”姬其尧有点闷闷,“他长什么样啊,会不会和以前一样不要我们,他一直都没来看过我们,只是让人送来了神照经,这么多年了,连一句话都没有给我们说过……”
“听说长的和我很像,你把我当成他就是。”
“怎么会,哥哥那么好……”姬其尧有点恼,“我不是说他不好,可是——”
听着弟弟的抱怨,姬夷召也不得不承认,他有点紧张。
父亲,多么温暖的一个词……
也是他不敢回忆的词。
少年时他以自己的父亲为荣,就算他在外多年不归,也努力学习,想要成为父亲的传人,然而母亲的最后一面,却因为他的研究在最后关头而错过。
从此,父子反目成仇。
后来,他在事故中与他人一起,数天未眠,将他们从深埋的山腹基地中救出。
后来的日子,再忙再累,他也会来到他床前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