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们拒绝了,并且试图离开,最后在山中迷路。我们找到他们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断气,而女孩昏迷不醒。”
阿部慢慢地说:“你们汉人有一句话叫知恩图报,泽布救下那个女孩,那她理应呆在这里做一些贡献,是不是?”
他紧紧盯着眼前三人,青年神色冷淡,僧人沉默不语,而少女望着别处,好像在走神。
“我突然想起——”阿部说,“那个男人的确还留了别的东西。”
泠琅立即看向他,却正好对上他深不可测的视线:“他教泽布人武功的时候,用带来的纸张画了草图,那些草图有的在我手中,还有一部分被康惹保管。”
“我记得,那纸张的背面本来就记载了一些东西。不知道看到字迹,能不能让你们判定呢?”
江琮道:“那便拿出来看看。”
泠琅道:“我去找康惹,你们留在这里。”
阿部颔首:“他在西边的库房中。”
泠琅略微点头,在起身之前,把那盒散落的九节鞭揣进自己怀里。
“这个东西,我要了。”她扔下这句话就走了。
阿部的目光凝在少女背影上,直到她彻底消失,才收回视线。
“跟我来。”他起身推开另一扇门,来到后院一处地窖前,纵身跃入黑暗之中。
江琮和寂生默不作声地走着,谁也没问东西为何放在潮湿的地底,他们顺着木梯一路向下,在一个窄小的石室外停住。
阿部点亮了油灯,稍亮些许,足以让他们看清周遭。
看清之后,寂生先笑了:“这是?”
只见墙面上钉着木条木框,地上散落着绳索,一些痕迹以泼洒的形状布满了半面墙,已经昏沉暗淡。
寂生对这种痕迹太过熟悉,他温声:“这里关过一个人?”
阿部背对着他们,没有说话。
不知何处吹来了风,昏黄烛火微微一晃,遥远的甬道尽头吱嘎一声响,好像有人把地窖门锁住了。
如果还瞧不出对方的意图,那寂生未免太不中用。他瞥了江琮一眼,看对方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于是自己也不慌不忙道:“您想做什么?”
阿部负着手:“这里的确关过一个人。”
“那个汉人,不愿意让女孩留在这里,想带着她逃跑,这怎么行?泽布已经很缺年轻女人繁育后代,这里收留了他们,他们却不知好歹。”
寂生平静地说:“所以你之前说他们成功离开,死于迷路,其实是说谎。”
“没错,汉人都是狡猾而贪婪的,比山中的狐狸还讨厌,我不这样说,你们也不会跟过来。”
“所以,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阿部沉沉道:“我刚刚说过,泽布现在很缺年轻的女人。”
寂生恍然大悟:“你在打我们的人的主意?”
阿部慢慢地笑了:“女人就像财货,若要抢夺财货,当然要把它的主人杀掉!”
高大强壮的男人赫然回首,即使在晦暗的地底,那双昏红发紫的眼睛依旧触目惊心。
寂生心中暗道不好,他往斜后方一滚,下一瞬,方才站立的位置已经轰然碎开一个石坑!
这是普通山民的力量和速度?
阿部大笑着俯身疾冲,右臂肌肉高高隆起,拳风扫过,竟生生剐掉墙上一层石屑。
寂生堪堪躲过这一击,他朝江琮大喊:“这人不对劲,像吃了什么药!”
江琮立在阴影中,注视着交战的二人,他早已发现阿部的古怪,或是说,从踏入这栋小楼开始,他就嗅闻到了某种奇异的气息。
一个以身体为容器,试验过太多药物的人,对世间邪诡之药总会十分敏感。
但有一个问题,从阿部的反应和味道的浓度来看,他并不是因为他们来才服的药。
这是为什么?
他静静地看着对方出拳的速度,酷烈,狠厉,指关节击碎地砖,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无论是为什么——
寂生已经和阿部过了不下十招,在强横的攻势下竟然略显颓势。
剑尖对准那个塔一般的身影,江琮淡淡地想,必须快点解决掉,然后去找他的女孩,她一定非常非常生气,已经想要杀相当多的人。
生气对身体不好,杀人也其实很无聊,但他至少可以去帮着多砍几个,来哄一哄,让她稍微不那么难过。
同一时刻,泽布村的仓库之外。
泠琅站在康惹面前,也在思考一个问题。
她从阿部的木楼出来,几乎横穿了整个村子才到仓库,一路上,几乎没碰见一个人。
康惹皱起眉头:“练功的纸张?阿部是这么说的?”
泠琅点点头。
康惹思索片刻,眼神落在她面庞,最后道:“跟我来。”
顿了顿,他又说:“把刀放在外面,仓库中不能带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