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玉岚这话后,太后本还有的一丝怒气也立即烟消云散,这丫头,不仅模样生得好,而且都这个时候了,还能够如此的镇静,说话有条不絮的,与自己的这个孙子煜儿倒是挺配的,两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对金童玉女,又都这样的孤傲倔强,只是可惜了,她早已与自己的另一个孙子麟儿有了婚约,想着,又不禁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玉岚已经轻移莲步向太后走了过来,请求道:“太后,可否把你手上的这首诗给民女看一遍?”
太后痛快地把诗递给了她,玉岚伸出纤纤素手接了过来,这一看,神情也不由得微微一愣,这笔迹!啧啧啧!与自己的也实在是太相似了!难怪别人不会质疑这诗,一致认为这诗出自自己的手中,可见陷害自己的这个人必定特别熟悉自己的笔迹,必定也是花了心思留意自己的。
“怎样,你可看出了什么端倪?”瞧着玉岚时而皱了皱眉头,时而又闪过恍然的神色,太后不由得就想知道她心中是怎么想的。
玉岚朝太后轻笑了下,缓缓地点了点头,一脸笃定地道:“这诗千真万确不是民女写的,太后你老人家只要叫这明心郡主上来瞧上一瞧,她保证就能看出真假。”
“明心郡主?”太后一脸的疑惑,这明心郡主历来是个粗线条的人,给她看,她能看出什么,但瞧着玉岚并不像是说笑的样子,便派人唤了明心郡主过来。
明心郡主一脸欣喜地走了过来,想到玉岚这么的信任她,竟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自己,走起路来不由得阔步挺胸的,连玉岚都忍不住被她的动作逗笑了,偏这明心郡主还不知道。
接过这诗后,明心郡主立即就闪现了疑惑的神色,这笔迹怎么这么像岚儿的墨迹,难道这诗真是岚儿写的?心里也不由得迷惑不解。
“你再瞧仔细些!”玉岚瞧着明心郡主的模样,猜测她八成也是疑惑的,便不由得出声提醒她。
仔细端倪了几次后,明心郡主终于发现了不妥之处,只是吱吱唔唔的,终是不愿开口,太后瞪了她一眼,她也只是伸出舌头,调皮地撇了撇嘴。
“你但说无妨,我是不会怪你的。”玉岚大致猜测到了明心郡主心里是怎么想的,便简短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不怪我,我就放心了,是这样的,我仔细地看了这首诗后,发觉这诗上面的笔迹还真与你当初送给我的那封书信有些出入,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我居然觉得你写的字笔力没有这诗的笔力那么好。”说完,郡主迫不及待地斜觑了玉岚一眼,自己这样毁谤岚儿的字迹,说她的字迹笔力不够,她不会怪自己吧?
“宾果,猜对了。”玉岚一高兴之下,不由得就把现代的用语说了出来。
“宾果?这是什么意思?”太后与明心郡主此刻都有些好奇地盯着玉岚,暗思这宾果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能吃的东西吗?瞧她说话的语气,倒是极其的熟悉这两个字。
“呵呵呵……”玉岚清了清嗓子,掩饰道:“民女其实也不是特别懂是什么意思,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说了出来。”
“哦……”两人虽然还是满脸的疑惑,但终于不再提起,玉岚也趁机顺着刚才明心郡主的话语接了下去,“郡主,其实,你刚才所说的笔迹,正是我现在的笔迹,自从我父亲的寿辰那晚开始,我的手不知道怎么回事,写字时就会不自觉地颤抖,写出来的字总没有原来那么有笔力,我派人给你送信时,怕你看出端倪,只好就写了那么几个大字,没有想到你的眼睛那么尖,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这也难怪,我瞧着你派人送给我的那封书信,总觉得有些别扭,原来是这个缘故啊!”听了玉岚的话,明心郡主的眼里不自觉地就涌上了一抹愧疚,岚儿说自从她父亲寿辰那晚开始,她之后书写时手不自觉地就会颤抖,这不会是因为自己当晚插了她一刀的缘故吧。
虽然明心郡主对玉岚的愧疚只是一闪而过,但太后是什么人,她还是很快就从明心郡主眼中的这一抹愧疚里猜到了眼前的这两人必定是在那晚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而且这件不愉快的事还很有可能就是导致箫玉岚之后写出的字没有原来那么有笔力的原因,只是这箫玉岚为了顾及明心郡主的名誉,愣是没有说出来,直到现在这一刻为了洗脱掉自己身上的嫌疑迫于无奈才说了出来,真是难为这个孩子了。
此时,蜀王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就朝几人走了过来,状似无意实是有意地朝玉岚轻瞥了一眼后,便恭敬地朝着太后拱了拱手道:“皇祖母,看来,为了您这名誉着想,我们今晚无论如何都是要找出写这七步诗的人了,要不然,这人还当真以为我们皇家是可以让人随便蒙混的呢!”
太后略作思索地望了皇上一眼,发觉他无声地点了点头,便对着眼前这三人点了点头,之后便派了自己身边的贴身黄嬷嬷跟随着明心郡主的婢女环儿一起回去拿明心郡主曾经提到过的玉岚写给她的书信。
这一刻,太后的心中已大抵可以确定自己手上的七步诗绝不会是眼前的玉岚所写了,要不然她的目光不会如此澄澈,心胸不会如此坦荡,只是她的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划过了一丝疑惑,自己的这个孙子上官煜平时不是一向最讨厌多管闲事,特别是讨厌有关女人间那点事的吗?此刻怎么会这么好心地过来帮助这镇国候府的二小姐,这小子,还说什么是为了自己的名誉着想,他当真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吗?我看他完全是为了那镇国候府的二小姐名誉着想才对,也难得这小子对这二小姐有那么一丁点心思,只是这二小姐已与这晋王有了婚约,恐怕他的一片痴心要错付了。
在宫人的快马加鞭下,玉岚曾经写给明心郡主的那封书信很快就被人取了过来,经翰林院的几位学士鉴定后,最终一致确认七步诗的笔迹比较遒劲有力,而镇国候府箫玉岚写给明心郡主的那封书信笔力明显不足,虽说这两者的墨迹都是梅花小楷,但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写这首七步诗的人笔力比较到位,而镇国候府二小姐写给明心郡主的书信虽说字迹比较像那诗的笔迹,但明显的,缺了点火候,写出来的字,神韵也就不够。
众人一时间瞧着这镇国候府二小姐的笔迹相差如此悬殊,也当真只以为是这镇国候府二小姐手受伤的缘故,并没有往别的方面深想,玉岚却知道自己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是因为她的脑中就算是再怎样有着这前身的记忆,但自己下笔时那笔力还是无法像前身那样运用自如,毕竟在她所呆的二十一世纪,是并不需要经常用到毛笔的,她可以模仿得出她的笔迹,但字的神韵方面,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掌握的,这些东西需要长期的演练。
玉岚的冤屈被洗刷后,众人再次望向她的神色都稍微有些不一样,皇上与几位皇子的眼里都闪过了赞赏之色,如此绝色的女子,偏又如此的有智慧,胆识过人,真是世间少有的奇女子,只是可惜了,早已与这晋王有了婚约,要不自己还很有可能有机会得到她的青睐,如今也只能感叹一番了。
个别大家族的官宦太太更是动起了心思,觉得真要是把这样的女子给自己的儿子娶了回去,起码对于家族的兴旺来说,多少都会是个助力,何况她还是镇国候府的嫡女,身份高贵,但是一想到她早已与晋王有了婚约,又不免感叹一番。
镇国候爷、老太太、李氏等人的心思一瞬间都变得微妙起来,在场的还没有婚配的贵族青年纷纷把爱慕的眼光投向了玉岚,只觉得她就是自己心中的女神,不仅美貌过人,而且智慧超群,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红颜知己。
玉欣面上一副笑盈盈的样子,心内其实真恨不得立即就将这箫玉岚拆骨入腹,凭什么她可以得到在场所有人的关注,而自己,为什么就只能落得个名声尽毁的下场,两人同样的遭人陷害,为什么结局就不一样?
这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记住了一个人的名字,镇国候府二小姐箫玉岚,只是这一刻,众人的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了一丝的疑虑,刚才的那首七步诗既然不是这镇国候府的二小姐所写的,那又会是谁写的?这人究竟与这镇国候府的二小姐有着什么样的怨仇,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但瞧着太后与皇上都无意再追究下去的样子,毕竟今晚是这太后的寿辰,再追究下去只会弄得大家都不开心,众人便都将这疑惑的心思压了下去。
经过这件事后,本以为宴会不可能再进行得下去了,谁知道,当玉岚提议说要给太后写一首特别的祝寿诗时,众人的好奇心又都被吊了起来,瞧她刚才在皇上面前侃侃而谈的样子,倒不像是胸中无墨的人,她既说要为当今的裕隆太后写一首特别的祝寿诗,那必定是很特别的了,只是究竟会是什么样的诗呢,众人一时间又好奇起来,毕竟这个奇女子给她们带来了太多的惊喜,宴会又变得活络起来。
玉岚为了弥补自己刚才没有递到太后眼前的诗句,当场就挥毫一番,两名宫女站在她身旁,一人替她磨墨,一人替她抚平宣纸,玉岚浅笑着接过宫女递过来的羊毫笔,意气风发地开始下笔,当她写完第一句诗时,宫女吓得脸都白了,瞪大着两只眼睛望着玉岚,无声与她交流,你是不是写错了?
玉岚轻轻地摇了摇头,继续写下一句,宫女这次实在是不忍再看了,的确担心她又会写出什么不得体的诗句连累到自己,刚才瞧着她在皇上与太后的眼前露了脸,本以为自己现在替她磨墨是个美差事,没准一会就会得了这皇上与太后的青睐,最后能给自己一点实质的奖励,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二小姐居然这么的不靠谱,这样的诗句都敢写,这不是要害死自己吗?
瞧着玉岚一副胸有成足,下笔如有神的样子,旁边的宫女却颤颤发抖,一副心虚没底的模样,太后、皇上与众人的心思一瞬间都被高高地吊了起来,这镇国候府的二小姐究竟给自己(太后)写了什么样的祝寿诗,竟让这宫女怕成这样。
玉岚的话语传了过来:“可以了。”宫女颤抖得更加厉害了,脸都变了颜色,最后迫于太后与皇上的威压,只好无奈地拿起了宣纸,会场立即传出了她惶恐与紧张的声音:“这个太后不是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不住地拿眼睛细瞧太后的脸色。
太后与皇上的脸一下子都青了,手激烈地颤抖着,刚想朝这箫玉岚发怒,却又传来了宫女的惊喜声,“九天仙女下凡尘。”
众人一愣,这诗句用的好,用的妙啊,这不是夸赞太后是九天仙女吗?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啊!太后与皇上的表情也稍微和缓下来,刚想开口夸赞这箫玉岚,却又听到了宫女的惊喊声:“儿子个个都是贼。”
这一次,虽说众人经过刚才前面诗句的恐吓,心里已经有了点承受力,但是乍一听这句话之下,还是替这箫玉岚捏了一把冷汗,这二小姐倒是够胆大啊!什么诗句都敢写。
太后与皇上俱是一愣,但鉴于她前面诗句的胆大性,还是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耐着性子听了下去,果然,宫女下一句念出的诗句并没有平白辜负她们的期盼:“偷得藩桃献皇母。”
“妙啊!此诗妙啊!”大学士冯硕忍不住内心的激动,一时间就喊了出来,几个翰林院的老学究也跟着称赞起来,“真想不到这二小姐小小的年纪,诗书方面就有了这么高的造诣,实属难得啊!”
众人也跟着夸赞起来,镇国候爷与老太太一时间也跟着沾了光,众人在称赞玉岚的同时不免巴结了她们一番,两人只觉得好久都没有享受过这种荣光了,脸上虽还是一副平静的神情,内心实已波涛汹涌,真恨不得立马就让整个轩辕国的人都知道,能够写出这样与众不同诗句的女子,正是我们镇国候府的人。
李氏与玉欣的脸却气得铁青,玉欣此时再也抑制不住对玉岚的嫉恨,眼里都要喷出了火。
明心郡主笑眯眯地望着玉岚,一副替她高兴的样子,随之,转动起她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露出狡黠的目光对着太后撒娇,“外祖母,你可是说过要给岚儿赏赐的啊!”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都不忘向你外祖母讨福利,行,哀家既然前头已经对这镇国候府的二小姐许诺,只要她可以替自己洗刷冤屈,哀家就给她赏赐,现在她既已替自己洗了冤屈,又替哀家做了那么一首好诗,愉悦了哀家,哀家这次必定会重重地赏赐她,双重赏赐。”太后一脸的欢愉,人都是爱听好话的,她也不例外,自听了这二小姐把自己夸赞为九天仙女下凡尘后,只觉得自己瞬间年轻了十岁。
玉岚的诗也愉悦了皇上,特别是最后的那句“偷得藩桃献皇母”,这不是说自己孝顺吗?这整首诗,明着是在替太后祝寿,而实质上却是连自己也夸奖了进去,整首诗不正是自己与母后的真情写照,母慈子孝吗?这比任何大臣的夸赞都要来得自然,来得真诚。
这个时候,太后笑逐颜开地对着皇上道:“陛下,瞧在这镇国候府二小姐今晚对你我的一番称赞份上,你可要重重赏赐她啊!”
皇上望了玉岚一眼,点了点头,“赏,重重地赏。”只见他挥了挥手,立即有宫人应诺,退出正殿,片刻后再次进来时,身后跟着三名宫人,每人的手里都捧着个托盘,托盘里面堆满了沉甸甸的珠宝与黄金,样样都是极为精致,极为难得的,众人平素饶是见惯了金银珠宝,此时也不禁觉得有些眼花缭乱。
这样在宴会上大手笔的赏赐,简直是武宗皇帝继位以来破天荒的头一次了。
旁边的家眷与宫女们看得眼热不已,暗叹这镇国候府二小姐的运气也实在是太好了,一首七步诗不仅害不了她,反而还让人记住了她,就连当今的太后与皇上都对她另眼相看。
玉岚没有多瞧这些金子一眼,只是神色平静地接了过来,态度不骄不躁,不卑不吭地对着座上的皇上与太后磕了一个响头,声音清越地道:“民女谢过皇上,民女谢过太后。”
这一举动立即又博得了太后的好感,在场所有人的赞赏,只是李氏与玉欣的脸却更加晦暗不定,眼瞧着这箫玉岚今晚频频出风头,连太后与皇上都对她赞赏有嘉,二人就觉得似咽了只苍蝇,真恨不得立即就将这只苍蝇消灭殆尽。
见到玉岚因为写了那么一首诗就愉悦了当今的太后与皇上,众千金忍不住都露出了欣羡的神色,想着自己刚才也替这太后写了祝寿的诗,本以为自己的诗定能一举夺冠,没有想到却被这镇国候府的二小姐拔了个头筹,众人这时真恨不得马上再来个表演,好将自己刚才失掉的面子挣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