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霖应是。
陆渊掏出帕子,擦了擦手,又道:“近日春光明媚,也是时候,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
宋云凝回了后厨。
宗良见宋云凝神色淡淡,连忙走了过来,问:“师父,你怎么了?”
宋云凝摇摇头:“没什么。”
宗良小声问道:“是掌印不喜欢吃米粉么?”
宋云凝淡笑一下:“我也不知道。”
他从未对她做的吃食,给过正面评价。
但宋云凝也很清楚,她留在这里,不过是为了营救王博,她做的吃食,陆渊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只要他愿意信守承诺,为她救人,其余的……她都不必放在心上。
宋云凝打起精神来,道:“是时候准备今天晚上的宵夜了。”
宗良:“师父,宵夜就做米粉么?”
“嗯。”宋云凝揭开米糊的盖子,瞧了一眼里面的米粉,道:“好与不好,总要试试。”
但宗良仍然有些担心,他开口道:“可是,许多人都不知道米粉为何物,若是将米粉写成菜单,贴在小饭堂门口,会不会无人问津?”
宋云凝想了想,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米粉可以配上不同的盖码,我们可以把盖码写上去,例如,炸酱、榨菜肉丝、牛肉等,都放进去。”
不过在这个时代,牛算是主要的耕田劳动力,倒是很难吃到。
宗良听了,认真地记了下来,他忽然想起一事,道:“要不要……再画一幅画?”
说罢,他冲一旁的郭志远,努了努嘴。
郭志远自然听到了,他一反常态,主动开口:“若宋小姐不嫌弃,小的愿为小姐效劳。”
宋云凝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露出笑意:“如此,那便多谢郭公公了。”
郭志远轻轻“嗯”了一声,便去洗净了手。
宗良在后厨附近,找了一间耳房,又备好了笔墨纸砚,便邀了宋云凝和郭志远一起进去。
宗良道:“师父,我去忙了,有事你叫我。”
宋云凝笑着冲他摆摆手:“去吧。”
郭志远抬眸,看了宋云凝一眼,她虽然来的时间不长,但似乎与宗良、夏知恩的交情都不错。
宋云凝回过头来,恰好迎上郭志远的目光,笑道:“有劳郭公公了。”
郭志远回过神来,便按照方才宋云凝说的样子,开始作画。
宋云凝是第一次看郭志远作画,发现他对画的掌控能力很强,寥寥几笔,便能勾勒出一碗米粉的大致形状,而后,他将宋云凝提到的食材,一一画到了米粉之上,全凭早上的一眼,便将一碗丰盛的米粉,复刻了出来。
这个时代,能用的颜色并不太多,但他将不同的颜色混合在一起,调配出了更多色彩,徐徐为画作上的米粉上色,很快,一碗热腾腾的米粉,便跃然纸上了。
宋云凝十分惊讶,道:“没想到郭公公的画工,如此了得。”
郭志远沉声道:“我家中经营书斋,自幼读书学画……只不过,许久没有落笔,有些生疏了。”
宋云凝看了他一眼,郭志远的面上,仍然没有笑意,但是对自己的态度,却比之前好了很多。
郭志远一边上色,一边道:“若是没有房温玉,只怕这时候,我已经娶小梅为妻,在准备春闱了。”他说着,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可惜啊,如今却只能在这东厂之中,浑噩度日。”
宋云凝侧目,看向郭志远。
他淡漠的神情中,还藏着难以言表的心灰意冷。
宋云凝沉吟了片刻,道:“世事无常,那些人虽然可恶,但若一味地怨天尤人,日子也不会变得更好。”
郭志远抿了抿唇角,没说话。
宋云凝压低声音道:“当务之急,是合众人之力,一起扳倒他们。只有这样,那些无辜的人,才能真的得救。”
郭志远笔触微顿,看向宋云凝。
她身形单薄,一双妙丽的桃花目,带着淡淡的笑意,眸光却十分坚定。
郭志远犹疑了片刻,终于开口:“宋小姐……我有一事不解,不知当问不当问。”
宋云凝看着他的眼睛:“郭公公请讲。”
郭志远凝视着她,道:“我入东厂,不过是走投无路之举……宋小姐身为名门贵女,就算大学士遭人构陷,应该也有别的法子,何苦委屈自己,来做掌印的厨娘?这……说句不中听的,就算大学士日后平反,你的前程可怎么办?”
宋云凝听了,微微一笑:“郭公公,高门也好,寒门也罢,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想我舅父当初,兢兢业业,与人为善……一朝出事,物是人非,我居然连个能求救的地方都没有。”
“我入了北镇抚司诏狱,差点被奸人所害,阴差阳错之间,还被掌印救了一命。”
顿了顿,宋云凝道:“既然寻常路都走不通,不如放手一搏,没想到……掌印真的应了我。”
内阁将王博当成了弃子,陆渊却答应了她。
无论他是出于什么立场和考虑,总归是帮了她。
宋云凝需要陆渊出手,救他们一家于水火,而陆渊需要通过王博,来获取内阁更多的机密,借此撬动内阁稳固的地位,是一场平等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