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克臧也不说话,于是车内的气氛沉闷,直至车辆驶入郑克臧的寝殿。
下车伊始,郑克臧吩咐道:“既然明日就要远行,且先去跟你阿母告个别吧,另外自家府中也安排好了,晚上就不必留在宫中了。”
郑安洋心头猛的一跳,知道这是郑克臧在表达某种不满——这一年来,郑安洋先后从宫中女侍里收纳了十几个妃子,这无疑违背了郑克臧不想让继承人沉溺在温柔乡里的意愿,让郑克臧再一次看清楚了他沉溺女色的弱点,让他在郑克臧面前再度失分——对此不敢分辨的他只好乖乖的应了一声,颇有些狼狈的离开了郑克臧的寝宫。
郑安洋离开之后,郑克臧当即命人传来了皇长子、长沙郡公郑安涤。根据郑克臧的指示,郑氏一脉及眷属上仙后都会送回东宁祖陵安葬,只是郑克臧本人还没有百年,作为妻妾的惠妃谢紫菱不好先入土,因此只能暂时停灵在武昌城外新建的皇家寺庙东华寺中。
为母守灵的郑安涤因此也在武昌郊外结庐,来到凤凰山离宫并不需要太多的时间。
看着显得消瘦的郑安涤,郑克臧有些感慨万千,他似乎想起了自己当年给母亲陈昭娘守灵的那些日子,不由得宽慰郑安涤道:“你给你阿母守灵三年,是大孝,朕看得明白,好生去做吧,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郑安涤默然无语的给郑克臧叩了一个头,以他的智商自然知道所谓的交代肯定不是彻查谢紫菱身故的原因,而是要从其他方面给予弥补,对此他显然是有所不甘的。
郑克臧理解郑安涤的心情,叹息一声言道:“想来你阿母一定想看着你这一辈子平安喜乐,所以活得快快乐乐的才对得起你阿母的期盼。”
郑克臧将心比心的说到:“二十几年前,你祖母过去,十几年前你祖父去世,你父皇我也是一般的心痛,但人总是要往前走的,若是看不开的话,一辈子也就没有进步的余地了。”
郑克臧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郑安涤也只好强颜欢笑的应道:“儿臣明白了。”
“明白就好。”郑克臧拍了拍郑安涤的肩膀。“生老病死苦,爱憎聚、恨别离,求不得,这就是人生,不是谁都有机会重来一次的。”
郑克臧是有感而发,郑安涤却听得懵懵懂懂,正在相顾无言,一名内侍首领报告道:“圣上,皇后娘娘那边派人里催了,说是宫中上下都已经在等着圣驾莅临。”
郑克臧知道郑安涤不想见陈纤巧,于是言道:“你在服孝期间,见不得喜乐、沾不得荤腥,这酒也未必吃得高兴,就且先自己回去吧。”
郑安涤顺从的退了下去,郑克臧这才语气不善的冲着太监首领说道:“去跟皇后说,朕还要沐浴更衣,且让她们再多等一会吧。”
天色将黑的时候,郑克臧才抵达六宫区的合食堂,只见上百号女官、女侍跪在殿外迎驾,至于陈纤巧以降的宫中女主人们及各自的儿女、孙辈们也在各自的位置上拜伏下来,就连几位郑克臧新纳的常侍、随侍也在角落里有了自己的位置,只是缺少了谢紫菱、郑安涤这一支和正在朝鲜密访的郑安溏。
当然,郑安洋也奉旨没有出席,不过他的几个妃嫔和子女倒是并未缺席。
对此郑克臧淡淡一笑,径直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后,才让众人起身:“都平身吧。”
众人起身就坐,郑安洋的长子郑平栎在母亲柳氏的示意下以现场郑氏第三代中最年长的身份代表一众小不点们向郑克臧朝贺道:“孙儿们恭贺皇爷爷驱逐达虏、廓清九州、混一天下,奠定我华夏万世之基业……”
看着长得讨喜的次长孙,郑克臧冲着他招招手,于是在众人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眼神中,郑平栎走到了郑克臧身边跪伏下来,郑克臧命令道:“站直了,要像个功民的样子。”
已经在幼武学中就读,此次特意请假回宫恭迎郑克臧回銮的郑乐官当即站起来,像在幼武学中受训时一般挺直了身子。
郑克臧满意道:“这才英武嘛,像朕的子孙。朕且问你,入了幼武学想要些什么赏赐?”
这是别人想都想不到的好处,就听喜官说道:“皇爷爷,孙儿想要匹马?”
郑克臧问道:“你个小不点,要马干什么?”
喜官答道:“孙儿想骑马看遍我华夏如画的江山。”
郑克臧大喜道:“好,有志气,朕答应了,在朕的宝马中挑一匹年岁小的给你,另外,为了嘉赏你这番志气,即日便授你一等云骑尉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