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翎的抱怨话还没有说完,一名内间伺候的朝鲜仆役在廊下禀告道:“老爷,有位姓窦的将爷在门外拜见?这是他送来的拜帖和礼单,请老爷过目。”
“窦将爷?凌牙门舰队没有姓窦的同僚啊。”刘翔疑惑的起身从朝鲜奴仆手中接过拜帖和礼单,打开一看。“都护府职方司录事窦宪澄?我是西洋水师的人,都护府的职方司怎么会寻到我的门上,啊!是来求见兄长的。乖乖,好大手笔,居然送了一条船。”刘翔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向刘翎。“兄长,要不要见?”
刘翎也有些惊疑不定:“职方司?我与其素未平生,还送船给我,这不是什么好路数啊。”
听到刘翎如此一说,刘翔马上言道:“既然如此,就不要见了。”
刘翎摇摇头:“职方司这等魑魅魍魉,只怕是没有这么容易打发的,也罢,什么事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也省得你我兄弟疑神疑鬼的睡不好觉。”
于是刘氏兄弟撤了餐食,使人把窦录事给迎了进来:“这位是窦大人吧,下官(草民)刘翔(刘翎)见过大人,不知道大人此来所谓何事?”
“刘校尉不必惊疑,下官只是听说刘老爷今日出狱了,特意过来讨杯喜酒。”
不管相信与否,上门是客,刘翎刘翔只能请这位说着一口广里官话的窦录事坐下叙话。
“刘大人,刘老爷,想来两位是不信下官所言的,那下官也就不说什么虚的了。”窦录事坐定之后,便冲着两人说了一番言辞。“刘老爷不幸卷进了西渤泥这宗案子当中,这些年的辛苦都打了水漂,想来怕是不会甘心吧。”
刘翎闷哼一声:“草民私用官船夹带牟利,会同都护府上下私下回易分肥,又贿赂军律官,能仅仅是夺职为民已经是圣上宽宏大量了,草民又怎么会不甘心呢?窦大人这玩笑可是开大了,让草民有些诚惶诚恐啊。”
“刘老爷怕是误会了,下官没有说朝廷的处置有什么不对,只是好不容易升到三等校尉了,又有开国子的显爵,就算就此退役,少不得也有五百亩的免赋额度和荫一子入县学的资格。可一下子就这么没了,刘老爷难道真的不再心上?”
“窦大人,你上门是客,下官本也不该说什么不好听的,只是大人你如此挑衅我兄长是何意思。”刘翔按住刘翎有些颤抖的手,脸一板冲着窦宪澄质问道。“还请窦录事把来意直述为好,莫要在拐弯抹角的不爽利了。”
“刘校尉说得好,这是下官的错,真是不好意思,职方司呆惯了,说话也阴鹜起来了,却未曾想两位都是海上汉子,喜欢直来直去。”窦宪澄起身告罪一声,这才坐下重新开口。“那本官就直说了,不知道两位大人听说过私掠证明吗?”
刘翎因为在牢中半年多,因此对外界的消息有些滞后,倒是身为船指挥的刘翔眼眉一挑:“私掠证明?窦大人是说圣上诏许凌牙门都护府的那桩事?”
“没错,”窦录事点点头。“圣上要凌牙门都护府探明前往天竺的航路所以给了都护府特权。”看着还是不明所以的刘翎,窦录事解释道。“由于天竺如今是泰西人的天下,所以为了避免商贸船遭到泰西海商的劫掠,所以都护府会颁发给海贸船私掠证明,准其先行夺取除我华夏商船以外任何有威胁的船只。”
刘翎听到这总算是听明白了,这其实就是朝廷发的海盗许可,不过不能在南洋以及国中沿海劫掠,只能在天竺洋行事,劫掠的对象也不能是国内商船,至于其他的国家的船只,只要你有本事,大可以大抢特抢。
既然明白了,又想到窦录事礼单中的那条船,刘翎心思一动:“窦录事此来是想说服草民重操旧业?从都护府那里接过私掠证明吗?”
“正是。”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窦录事怎么可能否认呢。“正是想请刘老爷出马。”
“不去。”刘翎干脆明了的拒绝道。“老子这辈子都不想行船了,所以窦大人请回吧。”
“刘老爷请慢拒绝。”也是早料到刘家人的反应,因此窦录事并没有因为刘翎的拒绝而动了颜色,反而耐心的继续劝说道。“职方司不会白请刘老爷出马,司上已经为刘老爷准备了正八品堂下吏目的缺份,相信三五年后校尉或不能重新授予,但恢复显爵并非不可能。”
刘翎依旧摇头道:“窦大人不必再说了,在下说了,不去,就是不去。”
刘翎的态度想得格外的坚决,但撞了南墙不回头的窦宪澄却自说自话道:“或许刘老爷觉得还要考虑一下,没关系,职方司这边等得起。”
刘翔看不下去了:“窦大人,若是无事,就请回府吧。”
“啊,打扰二位了。”被下了逐客令的窦宪澄知趣的站起来告退,只是临走前,他还诱惑道。“对了,听说刘老爷这辈子最遗憾的是没有拿到过软帆快船,不过这个对于有私掠证的船主来说倒也容易,只要你能抢来软帆船,职方司就能给你招来操船的人手……”
窦宪澄走了,留下的话题却让刘翎有些食之无味,看到自己哥哥茶饭不思的样子,刘翔劝道:“兄长不要听进了职方司的话,这软帆船的水手只有三洋水师有,即便枢密院也没有权力下调令的,姓窦的是在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