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门是中国古代官职黄门侍郎的简称,不过天皇朝廷是没有黄门侍郎这个官名的,因此榊原伯耆守口中的黄门其实是指的水户藩藩主世代承袭的权中纳言、中纳言的日本朝职。
“三万大军,真是好多啊。”纲条夸张的作出惊讶的样子。“但是那群浪士真的能打吗?”
榊原伯耆守双目一瞪,正要开口,看到形势不妙的纪州藩藩主德川纲教开口阻止道:“好了,两位大人都不要再说了,大敌当前,还是精心等待松平侍从的好消息吧。”
从家格上来看,纪州藩同为御三家,从辈份来说,纲条和纲教是堂兄弟,而且纲教又迎娶了将军纲吉的长女鹤姬,在纲吉嫡长子德松离世又成为第六代将军的候选人,因此他又足够的份量调解德川纲条和榊原伯耆守的口角。
既然纲教开口了,纲条自然不能再说什么,只好跟气鼓鼓的榊原伯耆守一样静坐发呆。
但这种诡秘的情景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卯时三刻,从前线送来的第一份战报就给江户城里的众人劈头盖脸浇了一盆冷水。
“什么!旗本队遭到重创?”不敢置信的武断派纷纷跳了起来。“这不可能,渡边丹后守这个混蛋,是怎么指挥的,该死,该死!”
“好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柳泽吉平不得不开口了。“胜负还未最终确定,慌什么!”
在柳泽的压迫下,评定间恢复了宁静,此时纲教也不管边上幸灾乐祸的纲条在那冲着榊原伯耆守挤眉弄眼的,只是向柳泽询问道:“战报是不是立刻禀告将军大人知晓。”
柳泽深吸了口气,考虑了片刻摇摇头:“且先不要让将军知道,暂等好消息来了再说。”
由此更加煎熬的等待开始了,可是左等右等,等来的却是浪士队崩溃的噩耗,殿内的气氛于是愈发的肃杀了,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多喘,生怕因此会影响了前线的战事,不少大名甚至目光游移,显然在思索战败对于德川幕府和整个日本可能意味着什么。
终于好消息来了:“立刻通报将军大人,我军足轻队已经突入夏寇阵中,胜利在望了。”
小姓急匆匆的赶去大奥通报,评定间内外只听见一阵吐气抽气的声音,这声音之大,简直可以把整个评定间掀翻了……
红光满面的将军再度走了出来,高居在御座上的他四下顾盼,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没错,只要这次赢了,幕府的威望将大张,之前各藩和豪商们拖拖拉拉不肯爽快提供的军役金和贡金也会源源不断的解入幕府的库房,至于将军本人也将在历史上留下重重一笔,难道还有比这更令纲吉心旷神怡的吗?
可是将军的美梦才做了一会,惊人的逆转就传来了——藩士队崩溃,马逥众全灭,松平侍从和渡边丹后守已经弃军逃跑,夏寇正在围歼足轻队!
位于评定间外间的大名、幕臣们就听到内间突然传来一声不类人声的尖吼声,不明所以的大名和藩臣们海州张头探望着,突然一队负责警戒的书院番急急从内间冲了出来,随即直奔殿外。出什么事了?是打赢了吗?
刚刚气急败坏命令近侍前去抓拿松平定直和渡边丹后守的纲吉鼓着眼珠看向身边胆战心惊的臣下们,牙缝里一字一句的挤出几个字来:“败了,眼下怎么办?”
榊原等武断派趴在那里动也不敢动,是啊,怎么办?江户城如今只有几百名书院番,拿什么来跟数以千、万的夏军对抗,而且就算还能涸泽而渔的纠集起数千人的队伍,连三万大军都败了,几千人有什么用。
“将军大人,江户怕是守不住了。”柳泽吉平的富贵全部系于眼前的纲吉身上,自然不希望这位将军出了什么问题。“趁着战败的消息还没有扩散,臣请将军出巡甲府。”
甲州藩是纲吉还没有继承将军前的旧领地,如今是柳泽的封地,是可以放心前往的根据地,更重要的是甲府位于群山庇护之中,夏军断不可能不顾漫长的粮道深入如此腹地的。
“此事万万不可。”德川纲条听了却大声反对道。“江户是幕府统治日本的根基,若是轻弃,幕府也就动摇了。”纲条顿了顿补充道。“夏寇无非是要钱,答应了就是,可一旦将军轻易离城,日本就不再是我德川家的天下了。”
听了纲条的话的纲吉用择人而噬的目光狠狠盯着柳泽,但比纲条更了解的纲吉的柳泽吉平却毫不动摇的拜倒在地:“夏寇之前是要钱,但若是能挟持将军获取更大的利益,他们难道会视若无睹吗?再说将军离城就一定会动摇天下,这不过是无稽之谈,幕府掌握天下已经五代,根基稳固,又有如此众多的亲藩、谱代在,谁敢妄言动乱,臣下一片忠心,还请将军大人明鉴呢,将军才是幕府的根本啊!”
听了柳泽言辞恳切的这番话,纲吉意有所动,见到纲吉动摇,柳泽急忙冲着同党示意,于是好几个老中、若年寄附和道:“将军一身担负天下安危,断不可留在险境,还请将军出巡甲府,江户城就由水户大人留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