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军真的退了!尽管不知道确切的原因,但幕府总算可以缓上一口气了。
然而幕府中枢的老中们刚刚睡了一个踏实觉,就发现新的麻烦已经摆在了案头之上。
在华夏攻掠中损失惨重的沿海各藩哭着喊着,要求幕府给予财政上的援助,其中尤以水户等亲藩呼声最为强烈;而部分没有遭到华夏洗劫的内陆藩也以夏寇已退为由,要求幕府免除军役金;至于被华夏方面勒索巨额赎城费的三都商人方面虽然没有力量直接要求幕府什么,但他们却有广泛的人脉,因此也希望幕府能免除或减少贡金的份额。
对于各藩及豪商们的反弹,幕府给予了压制。是年八月初三,幕府以极其严厉的口吻下达了《御寇法式》,声明夏军虽然退却,但未必不可能重新来犯,所以为了确保“神州”安危,幕府不但不能减少原本征收的军役金及贡金,而且还要再加增一笔海防费用。
《御寇法式》一出,全日本骚动,留在江户的各藩大名开始偷偷串联,试图联手反对幕府的决策,而三都豪商们也上窜下跳,试图让幕府法外开恩。
正当为了加税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江户町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谣言。谣言有鼻子有眼的说幕府为了解决财政危机,已经决定解散浪士队,原本答应征召浪士为最低级别的侍的承诺也将食言而肥,而解散后的浪士只能得到每人一贯钱的补偿。
说实在的,由于幕府担心夏军卷土重来,所以短时间内并没有解散浪人的意思,但是由于幕府财政问题严重,自是不可能把万余人都提拔为地侍,因此饱受漂泊之苦的浪士们根本不可能得到幕府的确切承诺。既然见到希望可能落空,心存怀疑的浪士们便不干了,万余浪人齐齐向幕府请愿,差一点闹出了大乱子。
意识到自己手里其实是一柄双刃剑的幕府对浪士队的存在开始出现了疑虑,只是担心夏军所以不能对浪士队很快下手,于是幕府可以分化浪人队伍,其中极少部分的浪士被幸运之极授予了地侍的资格荣升统治阶级的一员,当然这些幸运者大多是花钱打点了一番亦或是在幕府中有些人脉的,至于那些即没有钱也没有人脉的,自然不在提拔之列。
虽然不在提拔之列,但看到自己身边有人被授予了正式的武士身份,在心生嫉妒之余,大部分的浪士也终于安心来,耐心的等待永远不可能到来的身份改变……
日本国内的纷扰自然无法影响到东洋水师方面。七月二十七日,韩柏分舰队首先与巩天所领主队在四国宿毛湾外海距离冲岛西南五水里的地方汇合。
“保洁兄,我这边打得正顺手呢,怎么突然间就下命令撤退了。”谭安从【黎母山号】一回到旗舰【衡山号】上就冲着陶成玉嚷开了。“是不是国内出什么事了?”
“国中无事。”陶成玉笑了笑,他知道谭安不敢去问巩天,所以才只能到自己这边旁敲侧击,不过这也不是秘密,自是不用瞒着对方。“只是提督大人决议要给江户幕府一击重击,所以才要把你们这些分出去的拳头都收回来。”
“收回拳头?给幕府重击?这样啊,不对!”谭安的目光一下子锐利起来。“保洁兄,该不是谎言相欺吧,要是真想给幕府重击,应该直接招我们到江户湾汇合才对,可现在却是连主队都撤到四国外海了,这有些不对吧。”
“有什么不对的。”板着脸的巩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你谭雨芬厉害啊,领着几百名水手就敢往陆上冲,我这个做提督的胆子小,可不敢用一个旅的龙骧军和三两千水手、炮手去跟三倍的幕府军一搏生死。”
由于临分兵前,巩天关照过不要轻易上陆,因此自知道理亏的谭安不敢说什么将在外的废话,只好讪讪的一笑:“提督大人、天泽兄,这次是我错了,我也是忍不住,谁叫德川幕府这边不经打,就像娘们岔着大腿等你上去操,我又怎么能生忍住了呢。”
“不经打,那是人家几十年没打仗了。”巩天教训道。“而且这次咱们打得突然,占了一两着先手而已,让幕府来不及动员,这可不是你有多强。”
看到谭安面红耳赤,陶成玉忙出面调和:“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正是怕你们得意忘形了,提督大人才决定先缓一步,等国内和西归浦的援军到了再一锤定音。”
说到这,陶成玉不由自主的加重了语气:“只有在陆战上狠狠教训了江户方面,日本人才能老老实实的答应我朝的条件,为此提督大人已经派信报船赶回国内,请求朝廷的令谕。”
听陶成玉说得慎重,谭安眯起眼问道:“那这次准备动用多大的力量。”
陶成玉答道:“西归浦的那个旅要调上来,另外最好国内能把龙骧军第一师也调上来。”
“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谭安愕然的看着面前的两人。“调动一个师,那不得枢密院下文了吗?再说了,运输这么些部队得多少船?另外给他们运输粮秣又得多少船?这一来一回,至少得到八月底、九月初了吧。”
“不错,这么一来至少还要一个半月的时间,不过船的问题你不必担心。”巩天冷笑一声。“原来跑日本的商船现在怕是大多歇着,朝廷帮他们打开日本商路,不要他们出资劳军,借用一下商船运兵总不过分吧。”
“这倒也是。”谭安点点头。“不过就怕时间拖长了,荷兰人出幺蛾子啊。”
巩天面色一厉:“东洋不是西洋,日本也不是巴达维亚,荷兰人敢把爪子伸出来,本官就亲自剁了他。”
巩天的话里涉及到东洋和西洋舰队的微妙竞争,所以总参军陶成玉立刻出言合稀泥道:“其实荷兰人也想进一步打开日本的商路的,未必就会帮助日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