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既然军器司能眼巴巴的做出了,郑克臧也不会故意给他们泼冷水,所以他只是点点头:“孤也不是很动,所以只提两个建议,第一,尽可能的使用竹炭,第二,到底成不成,还要运到琼州军前试过才知分晓。”
“臣明白。”蔡谦点头应著,随后指向第二个木桶。“这是根据主上的指点寻来的硅藻土。”同样演示了一番之后,摆到郑克臧面前的碗里明显清澈了许多。“主上,臣以为,单从品相来看,硅藻土滤过的水质要比木炭净滤法更佳。”
郑克臧并没有马上肯定蔡谦的说法反而问到:“这个硅藻土,东宁发现的多吗?”
“倒也并不少见,不过以主上所言色泽越白越为上品来说,东宁发现的硅藻土大多是灰色和灰褐色的,就连浅白色的都很少见。”
“倒是与可以遍地取材的木炭、竹炭来更有偏颇。”郑克臧说到这,用探问的语气向蔡谦求证道。“不是还有第三种方法吗?孤怎么只看见一个陶罐,莫非玄机在其中吗?”
“第三个其实还是用加热的方法来取得开水,但不是用常见的燃料。”蔡谦示意那名主政官在陶罐里装上水,随后把陶罐搁在一个木桶之上,又往木桶内倒入一些水,只见一股白烟伴著难闻的气味传来出去。
“用石灰加热?”郑克臧眼睛一亮。“倒是一个好办法。”话刚刚出口,郑克臧的脸色就是一变,仿佛刚刚想起了什么,没错,石灰是水泥的主料,又兼能杀菌灭蚊蝇,因此整个东宁的需求量极大,未必就能足够分配了。“军器司与盐铁司协调过吗?”
“臣跟郑英平大人商议过,除军供的水泥以外,盐铁司每月还可以额外加拨三万斤石灰。”蔡谦老老实实的回报著。“臣以为,用石灰加热只是极端的作法,而且每次只需有数的石灰,因此三万斤石灰已经足用了。”
“足不足用你说了不算,孤说了也不算,还要让军前试用后才知道是否足用了。”郑克臧想了想指示道:“这三套净水、加热的器法不但要在琼州那边要试用,东宁这边也要试用几回。”老大发话了,蔡谦自然不敢有异议的,于是这件事便算暂时定了下来,郑克臧便示意侍卫和军器司的主政官把面前的东西搬了出去,等只剩下蔡谦了,郑克臧问到。“关于百虎群奔和迅雷铳车的奏议,军器司是怎么个章程?”
“军前议论火龙出水的射程近,器具重,军器司并无意见,”蔡谦也是做好功课来的,自然有问便有答。“说起来生产一根雕翎箭的花销足能采买五六枚铅子的了,臣还巴不得不再生产了。”郑克臧的双眼紧盯著蔡谦,似乎想分辨他所说的是否是真心的,不过蔡谦一副坦荡的样子,郑克臧自然无法确认他的真实心思。“至于军前说迅雷铳车的再度装填速度过慢的说法,臣也不否认,但是臣认为,迅雷铳车能起来齐射的作用,用来打乱敌人的地形甚至马队都有不错的效果,应该继续装备军前。”
“一辆铳车的开销不但大于一门二寸炮,其上的铳管更是可以装备半队铳手了。”郑克臧却更相信前线指挥官们的说法。“而同样组成铳队的效果却并不比迅雷铳车要来得差了,还要浪费曳马牵引。”郑克臧摇了摇头。“孤以为,或许迅雷铳车可以装在水师的战船上,日后对方跳帮之敌倒是一大杀器,至于百虎群奔,孤却以为或可以保留一部分下来。”看著有些错愕的蔡谦,郑克臧暗笑起来,估计再有下次蔡谦等人绝对不敢随意揣摩自己的心意。“说起来还是卿提醒了孤啊,战马怕火,恐怕百虎群奔用来打散清虏的马队更有效……”
蔡谦退了出去后林维荣走了进来:“主上,朝鲜方面联络了咱们在济州的留守人员,他们准保跟咱们恢复贸易,他们愿以马匹、条铜、生铁、棉花等来换取本藩的鸟铳、火炮,本藩的马车也是他们想买几辆去。”
“这倒是好事。”郑克臧眼眉一挑。“如此说来三道沟一事已经尘埃落定了?”
“主上圣明,清虏飞扬跋扈,几度欺凌朝鲜,因此朝鲜有心相与本藩联手。”说到这,林维荣抬眼偷偷瞄了郑克臧一眼,但他的小动作却被郑克臧看著眼里,正觉有些不妥,就听林维荣继续道。“朝鲜想派使臣谒见郑监国,还想以公主与主上联姻。”
其实林维荣说的这些郑克臧已经从职方司知道了,但他还是露出了一副吃惊的表情:“谒见郑监国也就是算了,不过是朝鲜人的姿态,但联姻一说是何应由,难不成朝鲜的公主多得没有地方嫁了,亦或是朝鲜有把握出嫁公主之事能瞒过清虏。”
“主上说得极是。”林维荣露出一丝佩服的表情,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他高明的拍马技术,但无论如何,郑克臧都看上去十分受用。“通商司上下以为,或许朝鲜只不过是用宗女翁主来冒充公主,如此才不至于让清虏抓住了把柄。”
“没想到小中华居然也学起了和亲的手段,难道孤是蛮夷吗?”郑克臧说著脸上露出了震怒的表情,不过尽管如此,可郑克臧到底是怎么想的,林维荣根本不敢随意的揣摩。“和亲?”果然,郑克臧的脸色变幻。“既然是和亲,想必是赐予大批的财物,可朝鲜国小民贫,能有什么样的财物做陪嫁,该不会是在打财礼的主意吧。”
听话听音,林维荣的额头青筋一跳,他明白郑克臧是已经知道朝鲜被罚银的事情了,而到底是谁走漏了消息,他也是心知肚明的,不过这么一来,他便产生了抛开职方司另起炉灶的心思,当然,这种心思,现在是不能对郑克臧说明的。
所以林维荣故意曲解郑克臧的意思:“主上,臣这就回复朝方,欢迎朝王派使臣朝觐郑监国,至于朝王公主下嫁一事吗,臣想办法推托了。”
“不,”郑克臧当即喝止道。“朝王公主下嫁本藩是密切两国关系的大事,你要继续跟朝方谈下去,至于嫁妆吗?孤记得佛郎机人的公主下嫁英王时将其在天竺的领地作为了嫁妆,你且去跟朝鲜人谈一谈,看看能不能把济州转给本藩。”
“济州?”林维荣大惊失色的看著郑克臧,明显是被吓到了。“主上,这,这有可能吗?”
“什么叫做漫天要价?”郑克臧似笑非笑的说在。“不开价,咱们又怎么能探明朝鲜的底线在哪里。”郑克臧背著手站了起来。“若是直接当作嫁妆赠送,朝鲜方面不能接受的话,就跟他们谈租借九十九年好了。”
“这?”林维荣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于是他试探道。“要是朝鲜方面还是不同意?”
“那就十年八年的往下减,说起来这件事是他们起的头,就算谈不成了,咱们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郑克臧显然全盘掌握。“所以不必担心,尽管慢慢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