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说,麻英上心了,倒不是垂涎安平城侍女的美色,而是从安平城这个规矩森严的地方出来的女子,眼界高持家待物可是一把的好手,未必就比那些大家闺秀差了。
但麻英想了想:“要是咱们都看上了,这不是要打起来嘛?”
“你以为就你去相人家啊。”安龙不屑的撇撇嘴。“人家也在相你好吧,真要是大家伙都看中,那就得紧着姑娘家挑,像你这样被海风吹得黑粗的,也敢跟俺抢?”
麻英被安龙夸张的话给逗乐了,两个老战友嘻嘻哈哈斗嘴了一阵子,麻英又问道:“如此一说,去挑的人怕是不少吧,咱们可比不得林康、洪辉他们家世好,人长得俊俏,万一真被对方给拒绝了,那多丢脸呢?”
“就知道你有小心思。”安龙摇头晃脑着,看上去跟他一身官服一点不配。“林康、洪辉、胡美、陈琦他们不会去的,人家可是本藩将门,彼此都互约姻亲,又怎么可能会对安平城里的侍女感兴趣,也是世孙可怜咱们小门小户的,这次给的抬举。”
“这倒也是。”麻英深深的感叹了一句。“咱们却是比不得洪辉他们!”
没错,人家讲究的可是门当户对,迎娶一个侍女进门,哪怕是安平城出来的侍女,那也是掉价。什么?纳妾!搞清楚,郑克臧明明白白说的是娶妻,谁要是敢迎回去当妾,别的不说,砸的可是郑克臧的脸,如今郑克臧是藩主,又有谁敢冒大不韪去承受他的怒火呢。
“麻烦,你也别妄自菲薄了。”安龙宽慰着身边的同侪。“咱们也算是天子门生,要是日后更能立下军功,就算世爵难求吧,显爵肯定少不了的,这样咱们也能是大户也是将门,未必比人家差了。”麻英缓缓的点了点头,这话有道理,靠父母门荫拿比自己一手一脚开创基业更让人有自豪感。“再说了。”安龙的脸色忽然又变得诡异起来。“林康他们是联姻,好坏没得选,说不得娶的是个母夜叉呢。”
麻英大笑起来:“你这厮可是够坏的,不过有道理,真想看着林康他们哭丧着脸的样子。”
“对了,世孙还说了,若是相中了,就跟大家伙办一个集体婚礼。”安龙一拍脑袋补充着。“就是婚事一起办,几十对新人一起拜天地、拜爹娘,世孙还是亲自司仪,到时候全体童子军都来观礼,好生热闹一番。”
几十对新人?世孙亲自司仪,还有数千童子军一起观礼,这一连串的词汇结合起来,一个宏大的场面就在麻英的脑海里生成了,一时间他也不禁有些心驰神往:“这样如此,怕是这场面一辈子都会记得。”
“是啊,是啊,这绝对是大场面。”安龙附和着,但眼珠乱转似乎打着其他的主意。“别说了,快走吧。”安龙拖着麻英向码头外走去。“你小子这趟下来怕是又赚了不少吧,咱们这帮子同年中就你最有钱了,走走走,吃酒去。”
“哪有的是,这次吃大亏了,你没看到,桅杆都断了。”麻英苦笑着的指着飞鹰号的前桅说到。“好在人没怎么伤着,否则真不知怎么跟总领交代呢。”
“怎么回事?”安龙有些惊异的问道。“该不会你们跟红夷的船干上了吧?”
“就这几门小炮,欺负一下海盗和清兵的小船还可以,真要遇上红夷的万料夹板大船就回不来了。”麻英这话听上去似乎对飞鹰号的火力很是不满,这也是他眼界开阔的原因,至少林升、江胜这些郑军水师老人是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的。“是碰上大风了,这风也邪门了,说起来就起来,定风旗刚刚飘起来,浪头就过来了,连收帆都来不及,不得已自己砍断了桅杆,这才保住了船。”
淡淡几句话,可以想象海上的风浪是如此的剧烈,安龙边听边啧啧称叹,等麻英说完了,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这是天意,要不你不还在还是飘着了嘛,就赶不回来找媳妇了,这样,真要是都看中了俺让你一次……”
第097章 反水
“傅兄,今日的局面以兄之大才难道还看不清楚吗?”福州驿馆中,曾经主持漳州修来馆诱降大批郑军将士的汉奸黄性震正奉姚启圣之命对傅为霖实施诱降着。“吴逆覆灭已经近在眼前,而贵藩势穷力蹙,也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时,傅兄再不赶快从这艘破船上跳下来,难道想为朱钦殉葬不成。”
“黄兄,先王虽然薨逝了,但从处置冯锡范一事上来看,世孙也算得上刚毅果决。”傅为霖轻笑着,类似这样招降的话已经不知道多少人跟他说过了,他的两只耳朵都起茧了。“以小见大,以一斑而窥全豹,台湾的未来未必不可期待。”
“傅兄这话不能说一点道理也没有,但据弹丸之地负隅顽抗能撑得了多久呢?这不,贵藩倒行逆施已经惹的老天爷都容不得了。”黄性震似笑非笑的指着头顶说着。“已经几个月不下雨了,台湾今年别说夏粮了,怕是连秋粮也收不上来了吧。”黄性震冲着张口欲辩的傅为霖摆摆手。“余知道傅兄想说闽浙粤赣都遭了灾,没错,但大清地大物博,尽管这些地方遭了灾,可救济的粮食也在道上了,东宁有这样的条件吗?”
“天下之大,又岂是一个大清,黄兄怕是坐井观天了。”傅为霖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但没有人知道他这样是不是在待价而沽。“虽然本藩不能从临省调粮赈济,但有日本、朝鲜、安南、占城、暹罗列国在,本藩不愁找不到购粮的地方,虽说海路远了点、危险一点,可总能让东宁上下填饱了肚子。”
见傅为霖硬顶,黄性震撕下脸上的伪装,杀气腾腾的说到:“傅兄提的这些都是大清属国,要断了贵藩的外援,也是朝廷一封诏书的事情,再说了,这采买粮食也需要花钱的,贵方这么些年下来,还有多少积蓄可以挥霍?”
“黄兄,日本也遵奉大清朝廷为上国吗?”傅为霖抓住对方的漏洞反诘着。“再说了就算不从这些国家进口粮食,黄兄还能命令吕宋夷不卖粮食给本藩吗?至于本藩到底还有多少积蓄,想来世孙能定下决心从外邦采买,就一定手中有钱,黄兄就不必杞人忧天了。”
黄性震脸色大变,随即又努力的平复下自己的心情,换上笑脸重新说道:“傅兄啊,人都有喜好的,有人喜欢权柄想要官帽子,有人喜好女色想要绝代佳人,有人爱钱想要金山银山,不知道傅兄喜欢什么,一切都好商量的。”
黄性震终于图穷匕首见了,但傅为霖却依旧稳坐泰山,只是他有意发出一声轻叹:“黄兄,傅某也是凡人,这名利、美色、权柄都是好东西,余是样样欢喜,可家父临终前有告诫,从此之后余就不再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