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舌的话引得骆丘白笑出了声,让他又忍不住又想到祁沣。
到了走秀会场,骆丘白才发现郑淮江所言非虚,到场的一多半都是顶尖的模特,经常出现各大国际秀场,剩下的一部分也全都是圈里数一数二的明星。
因为这次的主题是夏日男装,所以衣服的布料都很轻薄,但是室外的秀场气温还是很低,还刮着不小的大风。骆丘白被安排穿一件米白色半透明的衬衫,腿上是紧身蓝色裤子,被周围几个人夸赞非常有型,但是他自己偷偷照镜子的时候却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娘炮,还不如捂得严实一点,至少还暖和。
走秀一开始,所有明星和模特都在台下候场,第一个环节是投资商发言剪彩,这时灯光暗了下来,现场响起音乐,接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上了台。
他穿着一件熨帖整齐的黑色西装,勾勒出不属于模特的精壮身材,显得宽肩窄臀,异常养眼,白色的衬衫领口是一块方形领结,衬托出他一张刀削斧凿的脸。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骆丘白哑声了,心脏跳漏了几拍。
祁沣……
他每天都在同一个屋檐下能够见到的男人,这时正站在万众瞩目的聚光灯下,如同会发光一样,用那双锋利的眼睛俯瞰众生。
原来今天他也来这里,之前都不知道,也对,两个人都快半个月没说过话了,他能告诉自己才有鬼。
主持人冗长的一段煽情开场白之后,掌声响起,她笑着说,“现在有请我们昆仑财团的祁先生,也是我们这次活动的投资商,上台发言剪彩!”
又一次掌声雷动,祁沣的走到台前,面无表情的看了四周一眼。
骆丘白明知道台下漆黑一片,自己不会被发现,可还是下意识的往一个高大模特身边挪了一步,不愿意两个人见面尴尬。
音乐暂停,他调整了一下麦克风,一张嘴就是标准流利的英文,那副神态那么自如强悍,仿佛天生就该如此。
骆丘白从没见过他这副样子,家里那个脾气古怪的样子,跟现在这副受众人仰望的精英范儿有微妙的反差,让台上的男人显得更加耀眼,英俊的挪不开视线。
骆丘白的英文马马虎虎,普通交流还可以,但是一到专业用语就两眼一抹黑,他只看到祁沣不停地说着自己听不懂的话,心里在一瞬间有些失落。
你瞧,他们两个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所谓云泥之别不过如此,死活凑不到一起,也没什么可惊讶的,这就是命。
正是发呆的时候,旁边的场务拍了拍他,小声说,“骆先生,走秀马上开始了,请你现在就去后台准备。”
哎?大鸟怪不是还没说完鸟语吗,怎么他们就要上场了?
这话还没来得及问明白,旁边就有工作人员不断的重复,“一会儿音乐响起来模特们就上台,一定要在剪彩结束前就搞定!”
骆丘白收回放在祁沣身上的目光,跟着工作人员入场。
这时流利的英文终于告一段落,音乐响起,模特们纷纷入场,骆丘白被安排在最后一个,等到前面的人都走没了的时候才轮到他。
这时音乐被推向了高=chao,骆丘白是明星嘉宾,出场的时候还特意有人介绍。
踏出后台的一刹那,灯光耀眼,台下漆黑一片,走出去的模特已经鱼贯下台,他随性的走出去,被大风吹得打了个哆嗦,脸上使劲露出笑容,余光感觉到一道锐利又刺目的视线。
“下面出场的是新锐艺人,骆丘白!”
掌声响起,祁沣偏过头,看到了一身轻薄布料的骆丘白,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自己的妻子,面无表情的脸上露出微微的不悦和惊讶。
“祁先生,剪彩请走这边。”
工作人员上来指引,祁沣跟着走上去,刚好剪彩的位置是骆丘白最后摆pose的地方,两个人几乎擦肩而过,并肩而立。
这次主办方的剪彩创意非常有新意,当红绸剪断的一刹那,背后的大支架上就会悬下来一盏巨大的水晶球,里面的led灯照出这次的走秀主题。
祁沣抿着嘴,拿起了剪刀,目光往骆丘白身上看。
骆丘白能感觉到熟悉的目光,一时间都快忘了自己在哪里,忍不住偏过头看了祁沣一眼,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又同时挪到一边,谁都没忘了大家还在冷战。
大风呼呼的刮着,背后的大支架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旁边有工作人员不停地催促,“祁先生,快点剪彩吧,今天风太大,剪完了您还去休息。”
祁沣其实还想多看骆丘白几眼,但是公式为先,他落下剪子,头顶发出轰轰的声响跟大风的呼呼声夹杂在一起。
骆丘白作为嘉宾模特是要跟水晶球合影的,他站在原地,偷偷的瞥了祁沣一眼。
“啊!”这时有人突然尖叫一声。
接着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背后十几米的搭架子开始剧烈的晃动,头顶巨大的水晶球被晃动的摇摇欲坠,骆丘白见势不妙,接着往旁边跑,可是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水晶球落下来的一瞬间,钢筋扯住被来就被大风吹的吱嘎作响的铁架子,在巨大的重力作用下,猛地砸了下来,骆丘白根本来不及躲!
“丘白!”
熟悉的声音几乎惊恐的叫了一声,骆丘白在抬头的瞬间看到了猛地向他扑过来的祁沣,脑袋里一片空白。
祁沣奋不顾身的扑向他,两个人滚到一边。
几根焊接在一起的铁架砸下来,骆丘白惊恐的要推开祁沣,可是他发现这个男人抱的他那么紧,用整个后背把他覆盖住,严丝合缝,强硬又坚决……
“轰”一声巨响,现场一片大乱。
说一千遍一万遍我爱你,耍各种各样的花样和心机都是没用的。
只有在生死面前,才知道谁才是谁心尖上的那个人。
☆、34
骆丘白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关于以前的一些琐碎的事情。
梦里他才是刚大学毕业的年纪,一脸的稚嫩,那双眼睛里面藏不住心事,总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别人说什么他都信,那种没有脱掉校园里象牙塔的青涩,看问题总是特别简单,总觉得这世道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一切都要向好的方向看。
所以当接到父亲的病危通知书的时候,他擦干了眼泪,想尽办法去赚钱。
但是,他拼命地打工换来的薪水,却连给父亲做一次化疗的零头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