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位是省厅的同志,来和你们了解了解当年的事情,你好好配合人家。三姑家的媳妇儿又被打了,我得去看看,戴大队,你们问。”常警员和老陈说完话又应付戴明峰,看得出是真忙。
于是他们告辞,戴明峰几人留下问话。
那时候,叶南笙注意到老陈听到“当年”俩字时,表情些许不自然。她想,龚克肯定也注意到了。
如同事前所料的,老陈和他老婆提及当年的事,都是一问三不知,老陈媳妇儿更是一脸无辜的看戴明峰:“警察同志,是真不知道不记得,我怀疑我们是被人抹去记忆了吧?”
还抹去记忆!叶南笙嗤笑,她干嘛不说是被外星人掳走了还靠谱些。
结果到了天黑,他们什么都没从老陈夫妻口里问出来。
常警官一脸疲惫的回来,脸上还挂了彩。
“误伤、误伤。”他是这么说的。
天晚了就涉及到安排住宿的事儿,县里有个招待所,戴明峰已经准备走了,龚克却出人意料的提出能不能住老陈家,这让在场人诧异,叶南笙也是。
不过客人已经开口了,主人没有推诿的理由,于是龚克和叶南笙被安排住在老陈家西头的厢房,和老陈夫妇的主卧隔个院子。
晚饭自然也是留在老陈家吃的,四菜一汤,很丰盛。老陈的闺女放学回来,坐着和他们一起吃饭。
气氛有些凝固,龚克打算起头聊天,就在这时,安静了一天的手机传来响动。龚克拿出来看了一眼,脸色有点变了。
叶南笙发现这点,伸头过来瞧,是条短信,就两个字:
我在。
短信的发信人是……童丹青。
第七十二章失踪之由
叶南笙看了龚克一眼,后者和她想的一样,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这人,就算天塌下来,脸上也难有个表情。可童丹青的这个短信……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叶南笙一时有些转不过弯儿来。
县城的晚饭时间比城里要早足足一小时,那天晚饭过后,时间还没到六点,龚克提议和叶南笙出门去遛弯。出门前,他俩眼见着老陈夫妇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说这俩人心里没鬼我都不信,”叶南笙跟着龚克跨出门,等走远了才放开声音对他说。龚克没回头,手却朝后伸向她。他拉着她的手,慢悠悠地说,“就是要看这个鬼和案子有没有关系了?”
他们沿着县城最宽的那条主干道走,没多久就看到远处那个属于安景县招待所的霓虹招牌,招牌有了年头,安少了个宝字盖,景少了京字底,“女日县招待所”让叶南笙忍俊不禁。
事前他们和戴明峰联系过,知道他和夏图分别住在位于二层的203和205两间。没到205,叶南笙就听到了203里戴明峰和夏图的对话声。她拇指一弯,指向203的门牌:“在这儿呢!”
夏图的确和戴明峰在一起,夏图开得门。“龚老师,你来得正好,队长正准备找你去呢。”她说。
“是不是临水那边有情况了?”龚克问。戴明峰点头:“曲三元已经清醒了,另外三个也都没什么事。他们的家属要求撤案,表示不会再配合警方调查。”
“可童丹青不是还没找着吗?”叶南笙问,这次回答她的是夏图。夏图一脸无奈:“家属们说,警察要查那是警察的事,和他们无关。”
这就是事态冷暖啊。
龚克也很无奈,的确,在这种情况下,报案人要求撤案,警方也没办法。他拿出手机:“刚才收到的短信,童丹青发来的。”
这条简短的短信一时让203房间的人都陷入了沉思。房间没有沙发,龚克坐在单人床窗沿,背微弯着,手托着下巴,思考状态。思考结束后,他开腔:“这条短信你们怎么看?”
“童丹青的人身自由该是被限制的,不然她大可给我们打个电话,或者发一个完整的短信,而不是这么不清不楚的只有两个字。”戴明峰说出了自己的分析,夏图却有不同意见:“可是人身自由被限制,她又怎么会拿到自己的手机给龚老师发短信呢?被绑票时候,正常的绑匪肯定是要收走肉票手机的,这很不合情理啊!”
他们二人说的是龚克想到的,不过看似矛盾的两点如果找到合适的契合点,任何事就解释得通了,那就是……
“歹徒该是故意给她这个机会发这样一条信息不全的短信给我,目的嘛……多半是挑衅。”如果是之前,龚克还仅仅是怀疑这起奇怪案件的背后是那个人的话,那么现在,这种可能性已经上升到80%了。
“只是现在唯一不确定的是,童丹青失踪的原因是同其余几人一样,还是在追查案件的过程中被歹徒发现而绑架的罢了。”
龚克陈述完毕,房间重新陷入沉默。
戴明峰想的是:绑了人再放了,凶手的用意何在?
夏图的关注点则放在龚克那句挑衅上面,无论如何,她都不允许任何人挑衅警方的权威。
而叶南笙满脑子里转的是:等找到那个童丹青,她要找个机会把童丹青手机里属于龚克名字的电话号码换成她自己的。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在戴明峰联系了省厅警方根据gprs技术争取定位出童丹青的位置之后,龚克他们离开房间准备回去。
安景县是座老县,那里的太阳似乎也带着古气,比高楼林立的城市晚落些。出了招待所,一轮红色站在马路尽头,遥望着红色马路。夏天,小镇的居民饭后都没在家,远处居民区连成片的砖瓦房前,住户三两搬着板凳在门口聊天,还有摆着桌子下象棋的,对局人四周围满了观棋者,似乎有个爱插话支招的,连被人喊了几声“观棋不语”后一脸的不乐意,那人嘀咕一句“臭棋谁看啊”后,拿着赶蚊子的浮尘悻悻离开。
如果真是好好离开也就算了,他偏还回头看,就这么的,直接撞了迎面跑来的一个人。
意外的是,那个被撞的,竟是老陈的女儿,在县初中读初二的陈果。
陈果脚被踩了,疼得直冒冷汗。“观棋不语”那位也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不知该咋办好。周围一下围了好些围观群众,七嘴八舌都在说“棋不语”摊上事了,老陈家是出了名的爱钱,这下伤了人家闺女,医药费不得一笔。
“棋不语”也是满头大汗了。他支吾着,一时不知道该咋办,就在这时,他肩膀一重,一个人在他身后说:“县医院在哪儿?”
说话的是叶南笙,她身旁的龚克已经在拦腰抱起陈果准备离开了。
安景县比想得要落后,眼前这家医院也就是个卫生所的规模,是栋二层小土楼,墙皮掉了漆,门口挂着块安景县医院的牌子。
“没正规点的医院?”站在门口,叶南笙皱眉,她心想,这还赶不上好点的殡仪馆大呢。“棋不语”跟着一道来,叶南笙听他嘀咕着回答:“县里好点那家医院离着半小时路呢,还要打车去,打车得花钱。”
穷扣死你得了!叶南笙不吝啬的直接甩了一斤白眼在“棋不语”脸上。可还没等她发作,龚克开口:“伤得不大重,有工具我就能治。”
没想到902还有这手,叶南笙看着他,嘴忍不住翘了起来。
县医院小,但五脏倒是齐全。一进门有接待台,只是台子空着,再往里走是挂号窗口,窗里挂着一盏黄灯泡,摇曳的灯光下,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工作人员正趴在桌上专心致志地流口水。
叶南笙连敲几下,那人才行。估计是起床气还在,那人语气不好,劈头盖脸直接说:“现在直接急诊,胸脑消化内外科等明天。”
“就是急诊。外科。”叶南笙语气冷淡。
县医院还真是大杂烩,拿他们现在呆得这间来说,门外光科室牌子就挂了五块,从耳鼻喉直达男性泌尿,倒真应了那句话“技多不压身”,就是技艺究竟如何,待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