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楼上好像有声音。”黑漆漆湿漉漉的废旧厂房内,迎面一阵霉臭味扑鼻而来,只见脚下的泥土长着绿苔,表明许久没有人来过;
但偏偏在这片发霉的泥土之上,有两只分外分明的女子脚印,脚印延伸向前面破旧生锈的旋转铁架楼梯,楼梯上甚至都留有这种脚印。
慕夜澈看了看,尝试用脚踩了踩生锈的铁架子楼梯,果然只听咔嚓一声,顶上的铁架子楼梯应声而断,铁末与残片纷纷洒落,原来早已经锈坏了,承不住力!
“少爷,危险!”
几个男子纷纷往后退,避开这里,却眼睁睁看着这截楼梯似那被侵蚀的朽木,轻轻一触便将要化成粉末!
但厂房的楼上确实有声音在响动,表示这里有人!
久寻未果的慕夜澈眼眸一眯,仰头望着楼上,一颗心早已是心思潮涌,焦灼不已!
很显然,林纤纤是借用梯子把孩子放在楼上的,但是这个女人在临走之前把梯子给毁掉了,本意就是要不顾孩子的死活,让孩子在上面被活活饿死!
“宝宝?”他试着用他沙哑的声音朝楼上喊了几声,长腿在四处走动了几步,黑眸观察着四周,颀长的身躯突然矫捷的一跃而上,用双手攀上了最近的一根铁柱!然后身子敏捷的翻上去,双脚踩着墙上的这些铁环,一步步爬上去。
果然,楼上又发出了轻微的响动声,一颗绿色的小球受到力的震动,在楼上的木板上滚了滚,然后停在边缘处。
这颗小球是被从附近的幼儿游乐园带出来的,证明宝宝确实被抱去了游乐园,然后被抱来了这里,林纤纤就用这颗小球哄着孩子,让孩子不要哭。
几秒钟后,当慕夜澈一身铁灰的翻上这几米高处的厂房顶楼,便看到那发霉破旧的纸箱子一个接一个的摆在面前,似港口处的集装箱一样的密集!
这些纸盒子是装货用的,工厂倒闭,因此也被放在这里无人清理。
“宝宝?”慕夜澈试着又喊了一声,朝这边缓步走来,眯眸焦灼的寻找着儿子的小身影;那废旧的木板则在他的脚底下吱吱呀呀的响着,似乎随时都会断裂,让他这个身高腿长的健朗男人坠下几米高空!
而他的儿子,也与父亲有着心灵上的感应;当听到父亲呼喊的声音,小家伙又在某个纸盒子里动了动他的小身体,发出呀呀的微弱叫声。
“宝宝!”
但是当慕夜澈闻声寻过去,飞快揭开那处于最角落的破旧纸盒子,他所见到的情况却并不乐观!
为了不让孩子哭泣和爬动,林纤纤竟然把半岁大的宝宝用绳子捆着,小嘴巴里也塞了纸团,根本没有想过,这样做极有可能会把这个不到一周岁的婴孩活活给闷死!
这个女人竟然还变本加厉的把纸盒盖子给掩上了,不让孩子的哼叫声传出去!
宝宝被饿了几个小时,竟然把嘴巴里的纸团给吃掉了,小身子奄奄一息的躺在纸盒子里,像一只小猫咪。
慕夜澈心里一酸,伸手把儿子抱起来,抚了抚他憔悴的小脸蛋。
在这一刻,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恨他自己和林纤纤。宝宝长到半岁,一直不在生母身边,而且遭受林纤纤的各种虐待,从小就懂得皱眉毛,识别大人之间的恩怨。他所经历的这些痛苦,全部来自于他这个父亲。
他这个父亲以为保护好了他,却让他身边最近的这个女人一直伤害他,让他认贼做母;直到孩子被挟持,奄奄一息躺在这里的这一刻,他忽然发现,孩子的痛,来自于他!
慕书记与慕太太的识人不清,也是因为他!
一个林纤纤,让他伤害了身边所有的人,也让那摇摇欲坠的慕家,在慕书记倒下轮椅的那一刻,轰然倒塌!
让林纤纤伏法,执行死刑,能让他幼小的儿子忘掉这里的黑暗与饥饿,忘掉林纤纤在暗地里对他做的那些缺德事,也能让古妤忘掉以前的一切伤害吗?
林纤纤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必然遭到凌迟,生不如死的活着!可是在看着幼小的儿子奄奄一息蜷缩在这里的样子,他的心也在遭受着凌迟!
他感觉,一切都无法回到过去,无法去阻止这些灾难的发生,就好似,他永远无法抹去林纤纤在古妤心间造成的那些裂痕!
他时常问自己,他对古妤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一直这样平淡无波的感情是爱么?讨厌的感觉是爱么?
可是这种感情,只有在看到他们这唯一的儿子,唯一的牵连的时候,感情才会彻底的爆发出来,变得前后矛盾!
他对古妤没有爱得轰轰烈烈,更没有温柔浪漫,只有,与她磕磕绊绊的相处着,追逐着,自我矛盾的索要着,一旦没有她在身边,他会异常的想念!
如今看着他们的儿子受苦,他的心会锥心刺骨的刺痛,仿佛看到当初,古妤怀着孩子也是这样被林纤纤伤害得奄奄一息……
“少爷,小心脚底下的木板,快要断裂开了!”楼下的几个保镖突然张皇的朝他大吼,朝他这边飞快的跑了过来,试图接住他们父子,“小心!”
只听嘎吱嘎吱几声,他脚底下的木板突然迅速的断裂开来,几排朽木根本承受不住他的体重,迅速呈蛛网状断裂开来,木屑扑簌簌的往下掉落,使得他不得不抱着孩子往一旁飞快的跃去,一把抓住旁边的铁环,得以挂住他的身体!
而楼上的纸盒子随着那断裂的木板,轰隆隆的往下面砸去,立即在那湿漉漉的泥土上砸起一层刺鼻的灰尘,带着浓浓的霉臭味!
慕夜澈心里一沉,低头看一看怀中被林纤纤害得奄奄一息的儿子,一双幽黑锐眼里燃起熊熊怒火,怒光滔天!
一截被她故意踩上脚印的生锈楼梯,是以误导人摔下楼梯,以及这一排断裂的木板,看来林纤纤这个女人铁了心要害死孩子,让孩子自己摔下木板摔死或者饿死,贼心歹毒!
这个该死的女人,如此用心狠毒,他定然也让她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