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报道和目击者拍下的所有照片都已经被建设局高价买断,难怪你做为一个媒体人也未收到任何消息。”他声色寡淡。
季莘瑶秀眉微蹙,看着电脑屏幕里那几张照片:“这是北街十八路的事故现场?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一个小时前。”他神色淡冷,似是疲惫到了极点,颀长的身子沉沉的陷在大班椅中,眼底讳深。
“送去医院了没有?抢救了吗?都还活着?仿”
他静默的看着她眼中的着紧,直到她将视线从屏幕的照片上转回向他时,紧抿的薄唇才微动:“这两人当时反抗的动作太激烈,七十老太为救自己的老伴和那只猫而直接撞到铲车,当场身亡,她的老伴在之后的十分钟突发心肌梗塞,送到医院后也被直接宣告死亡。”
“太过份了!”季莘瑶募地低下头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你要做什么?”
“打电话!我要给市督办打电话!到底是建设局的问题还是国土资源局的纰漏!再或者是要买那块地的建筑商见钱眼开连老人以死相逼都不顾!我要找人查清楚!”
“举报到最后,还不是举报到我身上?”
季莘瑶翻看电话薄的动作停下,抬眼惊愕的看看他。
她放下手机:“那你……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事情的经过的我已经知道了。”顾南希墨色的眸子淡淡的落在她身上,停顿了一下,继而沉声道:“我自有分寸,尽量找一个比较中衡的方法解决这件事。”
“中衡的方法?解决?”季莘瑶忽然就笑了:“无非就是给那两位老人的家人一些钱打发了事,是不是?”
他抿唇不语。
她立时瞪着他:“我就知道,我真没想到你顾南希也是这种人!”
她义愤填膺,他凝眸淡看着她,不恼不怒。
“我说对了是吗?你顾南希在商界风生云起的混了这么多年,就只会用这一种方式解决吗?!只会用钱吗?!”
他眉心一结:“季莘瑶,你对我们地产圈人的芥蒂和误会大到超乎寻常。”
“废话!你们干的都不是人事!我哪有什么误会!”季莘瑶是真火了:“有本事让建设局那帮王`八`蛋把这些照片都公开出来,让大众评评看,把那些照片买断在手里做什么?有胆子害人就有胆子担着呀!钱多了不起是不是?!”
他眸色渐深,却是薄唇抿成一条线,看着她气的小脸通红张口闭口都是痛恨,忽地冷笑:“看样子你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发泄。”
她呼吸一滞,理智重回大脑,意会到自己刚刚究竟都说了什么,顿时脸色青了青,咬住下唇,犹豫了一会儿才放低了声音:“我不是别的意思,只是他们这样草菅人命,就算人不是他们杀的,但也是被他们逼到自杀,现在国内已经有多少例因为拆迁而自杀自焚的案子了,他们这样做,是根本没考虑到你这个投资方,一旦出了事情,第一个要担责任的必然是你!”
顾南希轻笑:“刚才还把我骂的狗血淋头,现在就开始对我将心比心了?”
他挑起疏朗的眉宇,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脸上的一阵青一阵白。
季莘瑶撇撇嘴,低下头不吭声。
“你来找我还有什么事?”他问。
她依然低着头,还是不吭声。
他眯眸:“季莘瑶,不要告诉我,你这是在生气?”
募地,她僵了僵,不情愿的抬起头来,眼神不怎么善意的瞪着他:“对!”
他只觉得有些好笑:“你在气什么?”
“面对两个老人的生命,你居然只想用钱来打发!”
他看了她一会儿,才启口:“不然你希望我怎么做?我向大众公开事实的真相?让大家对公司对ZF从上到下各个阶层产生强烈的不信任,造成轰动?现在的社会现象你难道不懂?这一切都是共通的!我所处的这个位置,在考虑事情的时候,并不仅仅只能意气用事,善良与正直的品质谁都有,但你要看清楚眼下面对的是什么事情?”
“那就不能有其他方式吗?刚刚出去的那位建设局的王副局就是这次的受贿对像是吧?他收了建造商的钱,到国土局找关系批了土地买卖及使用文案是不是?是他给了那些奸商权利是不
tang是?”
他不语,却是默认。
季莘瑶深呼吸一口气:“既然你明知道这一切,那你为什么不找人办了他?这种人渣你还留着他在手下做事?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他是你拖关系给提拔上去的!”
顾南希双臂随意的放在办公桌上,双手交握,淡看着眼前的小女人,轻笑:“知道为什么我们顾家曾有军~衔最后却放弃为国家效力,改为从商吗?有那么多人弃政下海从商,宁可不要那些权利只要那些臭钱活的潇洒,谁不知道,权才是至上之利,可又有太多人放弃,知道是什么吗?”
她一怵,机械的回答:“因为太敏感,稍有差池就会万劫不复。”
“这只是其一。”听见她的答案,他眼中笑意渐深:“我给你举一个例子,清代的乾隆帝手下第一大贪官是谁?”
“和珅!”季莘瑶想也不想的便直接脱口而出。
他笑:“对,是和珅,你既然从事新闻业,想必在大学时也能涉及过中文系,那么无论是在正史还是野史中,都曾很明显的表明过,乾隆知道和珅在贪,可他从来都没有动过和珅,这又是什么?”
她语涩,动了动嘴,却竟一时接不上话。
“当然,王副局这件事该处理是要处理,但并非如你所想,曝光,罢免,剥夺终身政治权,坐牢或是枪毙,这些都是你们眼中对恶人的处置方式。”他微微一笑:“水至清则无鱼,虽不能惩的太过,但也不能罚的太轻。我当然要给无辜的人一个公道,可事情的发展与方向包括进度,如若不拿捏的好,便是给自己乃至G市上下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对顾氏更是毁灭性的打击。我需要找准时机,而非意气用事,懂吗?”
“我不是没有考虑这些问题,我只是刚刚听你说要用钱来打发,就一时有些激动,可能话说的有些过……”季莘瑶的声音放低。
顾南希只是弯了弯唇角:“很多事情我不是看不见听不见,只不过解决问题需要时间,想要处事果断也不能太贸然,因为有很多人或事会牵连太多方面,就如一盘围棋,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我所处的位置每一天都像是在下棋,一招一式都不能疏忽。”
她点点头:“抱歉,我刚刚冲动了。”
“这不就是你的本性?明明就是一只刺猬,偏要把刺都藏起来,平时温顺的像只猫一样,一旦遇事马上就会亮出那一身的刺,出其不备的扎伤人。”
季莘瑶抽了抽嘴角:“顾总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我了……”
他只是笑,沉默的笑看了她一会儿,才抬眸看着她杵在办公桌前一脸拘谨的模样:“至于我说用钱来打发的事,事出后不到半个小时,那两位老人的儿女就赶了过去,他们不要求偿命,只要求赔钱,既然他们自己要钱,我当然愿意将事情向最简单的方向去处理。”
季莘瑶哑然,张大了嘴:“这什么儿女啊?!”
“想必,早就认为老人是他们的负担,不愿照顾,现在出了这种事,顺便要大捞一笔。”他冷笑。
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