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阿木正在精细地打磨那口紫木棺,然后他准备雕刻上精美的花纹。至于王家的符印,在阿木手中已经失传了。
王家的棺,已然多年没有所谓的符印了。但王家的棺,从选材到工艺一直与众不同。阿木的手法,毕竟是王绝亲传。
阿木打磨得很认真,虽然他的眼睛早已发花,手上的力气也不是很足,甚至有时候打磨一会儿,就要歇一会。
咳咳咳!咳咳!他还在不足地咳嗽。但是,阿木是用心血在做这两口棺。
只不过,做着做着,阿木的眼中落下眼泪。那是一滴浑浊的老泪,滴在紫木上,很快就浸入不见了。
阿木知道自己不行了。可是,他还有不舍。他不想留下沈烟一个人。
唉!阿木抹了一把脸,叹息了一声。收拾情绪,回身,阿木再打磨那口青木棺,同样地精细打磨。
两口棺,一左一右,相似躺着的两个人。
阿木几乎是同时在做这个两口棺,这也是第一次。阿木的态度,认真地有些可怕。每一个细节都一丝不苟。
虽然王家做棺,其实一直如此。但是,对于这两口棺,阿木已然完全超出了做棺的范畴。
用阿木自己话说——这是他这辈子,做的最重要的两口棺。
因为,青棺属于阿木,紫棺属于沈烟。
柳镇五十年,不离不弃,生死相依。最好的爱,是陪伴。师父死了,儿女死了,所有的记忆不见了。
唯有沈烟,一直在阿木身边。
其实,阿木大概也从未想过一个问题:那么美的沈烟,为什么一直只属于他。
紫衣,那是阿木唯一的记忆。其实,不需要理由。沈烟,本来就是阿木的一部分。所以,这个问题根本不必想。
可是,最近阿木似乎感觉到了。沈烟可以陪着自己五十年,甚至更久,但是自己未必还能陪着沈烟走下去。
凡人,总是要死的!
所以,阿木要为自己和沈烟做好最后的棺。
暮色渐浓,阿木缓缓地点起了灯。小院内,略微明亮了一些。咳咳咳!阿木依旧咳嗽,但是他还要继续做一会儿。
其实,有时候,阿木的心是矛盾。他既想早点把这两口棺做好,心中又有些怕把两口棺做好,貌似两口棺做好了便是大限一般。
咳咳咳!阿木突然猛烈的一阵咳嗽。
一口鲜血,竟然喷了出来,溅在了紫棺之上。这已经不是阿木第一次咳出血了。阿木苦笑一声,然后轻轻地擦拭着。
那些血,最后也会浸入棺木之中。
其实,那已经不是单纯的棺,那是阿木的泪、阿木的血、还有阿木的爱。
两口棺里,有沈烟与阿木五十年的长情陪伴,五十年的相依为命,五十年的凡意凡心。如果有可能阿木愿再有五十年。
可是,那不可能。阿木的身子,衰弱得已经极为厉害。
而此时,西厢房内,沈烟正站在屋内透过窗棂看着一切。
沈烟,紫色布衣,头发花白。此时,她的脸上尽是泪水。
沈烟的心很复杂,她没有去阻止阿木做棺,也没有过去帮忙。因为,阿木说过这两口他一定要亲自做好。
平日里,忙碌的时候,无论离水、沈烟、甚至梨若都可以帮忙。但是,这两口棺的一木一漆阿木绝不假别人之手。
其实,这两口棺阿木做了整整一年了。一是最近一年,三村需要的棺比较多,阿木忙不过来。二是,阿木对这两口棺要求太高。
“王寒!”沈烟心中默念那个属于她的名字。
“唉!老头子!”沈烟又道了一声近二十年的称呼。仙与凡,沈烟都与阿木共度了,应该无憾。
看着阿木给自己两个人做棺,沈烟心中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
这两口棺是阿木坚持要做的。
阿木说,要把一切提前准备好。他的身子骨,再过些日子怕是不能做棺了。所以沈烟,便由着他。
只要阿木愿意,沈烟都可以。
阿木的大限将至了吗?沈烟根本看不透。
但是,沈烟本能地感觉到阿木身上的生机越来越少,而且他眉头的封印不知何时竟然渐渐显现出来。
仙、魔、凡,沈烟都不知道阿木会走向哪里。
仙,阿木会恢复一切吗?魔,阿木会被恶魔附体吞噬吗?凡,阿木会无声无息地死去吗?
谁有答案?
沈烟双手合十,默默祷告:愿天佑王寒!愿其伴我万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