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不见星光。
柳老丈的棺椁,暂时停在柳家的后院。按照柳镇的习俗,明日便可出殡。柳汉与虎儿,披麻戴孝,都在后院守灵。
柳汉媳妇和女儿,累了一天,倦了便先睡下了。邻居们,也都散了。
阿木和沈烟,则盘膝而坐在柳家的前院。其实,柳汉对阿木和沈烟极为恭敬,特意倒出了两间屋子。
不过,对于阿木、沈烟来说,身在凡俗世界,在那里都是一样的。
夜半,整个柳镇,死一般得寂静。
唯有,柳家门前,挂着的一束黄纸,被夜风吹动,时而发出哗哗的响声,微微有些刺耳。
阿木、沈烟,神识散开,覆盖整个柳镇。可是,柳镇上,一切如常,没有丝毫异动。
因为,柳老丈的突然故去,阿木并没有马上进入王家古宅。
若是,柳老丈的魂,真是被人拘走,那么,这一夜,恐怕柳家,乃至整个柳镇,都不会太平吧?
可是,柳镇很平静,如同之前的无数个夜晚。半轮黑日,悬在空中,冷漠而孤独。
柳镇的长街上,没有一个行人,也没有灯光。只是,如今正值秋夜,偶有残叶飘零,伴着长存的木屑,在长街上飞舞滚动。
那似乎,有些像一个人匆匆来去的脚步,卷起的风。很平静的一夜,阿木、沈烟神识覆盖所有,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黑白轮转,半轮朝阳,带来一丝盎然。
柳汉媳妇和女儿,早早起来,张罗饭菜。那少女的眼睛,一片红肿。邻居们,也起来帮忙了。
近四千年寿元,柳老丈的死,柳镇的人都能接受。
这只不过是一次平常的老人故去。大家心中唏嘘,但是却不至于极致伤感。
阿木和沈烟,眉头微锁。两个人,甚至都有些怀疑,昨日柳老丈,也许只是一个特例,压根就没有什么人在拘魂。
这一夜,很是安宁。
若真是一个特例,阿木和沈烟,自然可以长出一口气。天仙九重大能坐镇,要是有人能拘魂,也的确匪夷所思。
原仙大能,来到这样小村的几率,几乎为零。
可是,就当所有人都准备好,给柳老丈出殡。几个小伙子,已经帮忙把柳老丈的棺椁抬出,柳家大门的时候,一个布衣汉子,慌慌张张地从西面跑来。
“柳汉哥!”那个汉子叫道,“出事了!”
“嗯?石头,怎么了?”柳汉一夜未睡,加上丧父,精神不是特别好。
“裁缝一家,昨夜都死了!”柳石头大口喘气。
“什么?”
“石头,你说啥——”
“瞎嚷嚷什么,这能乱说吗?”几个年长的镇民喝道。
柳汉也是身子一震,疲惫的脸上,瞬间紧张起来。因为,昨天他还去过裁缝店,给柳老丈置办东西。
柳裁缝,可是一家七口。按照修罗界的寿元,都是壮年,不似自己父亲一般,怎么会突然都死了呢?
昨天,不都是好好的吗?
“三伯、六叔、柳汉哥!”柳石头急道,“这样的事,我怎么能乱说?前两天,我在裁缝家,做了一件褂子。今早去取,可是叫不开门。平时,他家都是早起的。后来,我心急,便进去了。再看,一家人,都躺在床上,没气了!”
“现在,镇西头都乱开了。老镇长,也在那里。让我来和你们说一声,柳老爷子的事,他们都不能跟着了!”
“啊!真的!”
“怎会会这样!”
柳石头这样一说,大家自然是信了,也都慌乱了。柳老丈,年纪大了,故去了,大家没多想。
可是,柳裁缝家,怎么回事?而且,一家七口,一夜之间,便没了。柳镇,不知多少万年,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
“大伙儿,再去两个人,我这边人够!”柳汉喊了一嗓子,声音都有些哑了。
柳镇,户不过百,人不过千。这些镇民,平日里,都不错。如今,有事,自然都相互帮扶。
柳汉和柳裁缝,还挺对脾气。这个时候,大家都有点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