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玲珑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嘶哑。
月蝶瞪了她一眼,显然是怨她说错了话。
“玲珑,你为何哭了呢?”
“还不是担心大小姐吗!”
“我怎么感觉,你说那句‘你终于回来了’的时候,好像是之前发生了什么不测,是老夫人怎么了吗?”
玲珑被顾妍夕的质问声,惊的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而月蝶圆了这个话:“老夫人服下的那碗黑汤药,会有假吐血的现象,她这样做,都是为了将李挺广引来,做的更加逼真一些。”
月蝶朝着顾妍夕挤轱了下眼睛,玲珑这才清醒,拉住顾妍夕的手臂道:“大小姐,我扶你到你的房中休息吧,你一定累怪了!再不休息,你肚中的孩子可是也熬不住了。”
玲珑要拉着顾妍夕走出这间屋子,因为这个庭院有两间屋子,大的一间是老夫人休息的地方,而小的一间则是为顾妍夕所准备的。
顾妍夕之前之所以来这间大屋子,是因为她不放心老夫人,所以过来照顾她。
玲珑这样生硬的表情,嘶哑的声音,还有她像是极力在掩饰些什么,让平日里最善于差于观色的顾妍夕,不禁更加怀疑了月蝶刚才对她说出的话。
她伸出另一只手推开了玲珑拉住她的手臂,从玲珑生硬的表情上扫过,看向了月蝶,质问道:“月蝶,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在隐瞒我?你刚才说老夫人假吐血,那么这些血从何而来,是她自己吐的吗?”
顾妍夕看向了地面上斑斑的血迹,还有空气之中弥漫的血腥味道,这让顾妍夕的心忐忑不安。
“难道,老夫人是想用她患有重病,需要将军府外的大夫医治,将我们被挟持在将军府的消息放出去?而她假戏真做,真的是吐血不止,伤了她的身子?”
月蝶打断了顾妍夕的猜测:“妍夕,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老夫人没事的,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她看了一眼玲珑,玲珑忙伸出手拉住了顾妍夕的手臂,劝道:“大小姐刚才李将军已经怀疑你,以为你离开了院子,想要到你的屋中找你,若不是奴婢和月蝶在门外护着,不让他进屋打扰你,要是被他发现了你不在屋子中,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所以,我扶你还是回屋中休息吧!”
“不!你们一个个都在隐瞒我,都在骗我!事到如今,你们还是不打算将真话告诉我吗?老夫人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地面上会有这么多的鲜血?”
玲珑见顾妍夕真的是发怒了,担心她怀有身孕,不易生怒会影响肚中的孩子。
她还是忍不住将实情说出。
“大小姐,你不要生气,你别忘记了你肚中已经有怀胎六月的孩子了!况且这件事老夫人再三劝阻我们,不要告诉你,怕你担心……”
“到底是什么事,快说?”
“老夫人她服用的是毒药,可以令五脏六腑具损,短时间内吐出鲜血的毒药!她说……若是不用这个苦肉计,让李挺广将她带出将军府,大小姐被挟持进将军府的消息一定不会散步出去。”
玲珑说道这里,回想起老夫人为了保护顾妍夕,让她早日离开将军府,喝下那碗黑色的毒药之后,鲜血不停的喷出口中。
她是需要怎样的勇气,才会做出这样伟大的牺牲呢?
老夫人是她这一辈子,出了大小姐之外,另一个毕竟佩服和敬重的人。
月蝶垂下眸,不由得泪湿衣襟。
刚才老夫人被李将军横抱出屋子时,她看到老夫人面色苍白如纸,唇角却带着的笑容,就好像明知道自己已经活不久了,但是却能将妍夕她们救出将军府,露出那种欣慰的笑容。
这一刻,她的心真的是柔软了,没想到老夫人真是一个勇敢的女人。
“老夫人……不,我要见老夫人,李挺广为人阴险,若是医治不好她怎么办?”
顾妍夕有些情绪失控,想要冲出屋子,却被月蝶和玲珑拦下。
月蝶劝道:“妍夕,你要知道,老夫人之所以这样做,都是为了救你和你腹中的孩子!”
“可是……身为晚辈的我,不能照顾好,和孝敬好她,还让她受这么多委屈和痛苦,我真的心里好难过!”
她的泪再也控制不了,夺眶而出,在清丽的面庞上,滑出一道冰冷的痕迹。
老夫人都是为了保护好她,才会选择伤害自己,保护她周全。
可是,可是她还没有完成最后的心愿,见到她最挂念的二儿子顾淳。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却在选择保护她时,将这个她盼望依旧的心愿都抹杀掉,这是多么令人残忍的一件事,她又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会选择了服毒来救她,放弃了见她的养子顾淳?
“老夫人,是妍夕不好,妍夕没能保护好你,没能让二叔来见你……老夫人,妍夕对不起你!”
顾妍夕双膝跪在地上,眼泪如断掉长线的珠子,一颗颗、一串串划过她的面颊,落在了她身前的青石地面,溅出了一朵朵冰冷的水花。
月蝶和玲珑俯身,要将顾妍夕扶起,而顾妍夕倔强的跪在原地。
“你们不要扶我!让我给老夫人跪下一次,我欠她的恩情实在是太多了……太多了!”
“大小姐,你不要这样,别哭坏了身子……玲珑心里也好难过!”
“妍夕,快起来……你不要为难自己!妍夕!”
玲珑和月蝶一左一右跪在了妍夕的身边,两个人拉着顾妍夕的手臂,见顾妍夕如此倔强的跪在原地。
两个人终是忍不住悲伤,与顾妍夕抱成了一团。
“大小姐,奴婢陪你跪着,陪你一起给老夫人祈祷平安!”
“妍夕,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顾妍夕声音有些嘶哑,烛光中朦胧了视线,与玲珑和月蝶抱在一起,紧紧的不曾松开双臂。
良久,月蝶先松开手臂道:
“妍夕,不要难过好吗?老夫人这样做都是为了你,你若是伤到了自己,伤到了孩子,那么她做了这些岂不是毫无意义?”
顾妍夕听了月蝶的劝告,心里对老夫人心存的感激和愧疚依然更盛,她好怕,这一次老夫人会因为服毒后病重不起。
这一面是他们最后相见的一面了,要真的是这样,她怎么能原谅了自己?
玲珑拿出帕子,为顾妍夕擦拭着面上的泪痕,劝慰道:“大小姐,不要在难过了,老夫人一定会吉人天相,安全回来的!”
顾妍夕知道玲珑说的话,只能当作一种希冀和期盼,但是只要有这种期盼在,老夫人说不定还能安全回来。
玲珑和月蝶相视一眼,两个人扶着顾妍夕从地上站起。
这时候,天色已经更暗了,应该是深夜了。
屋门突然被人撞开。
“顾妍夕,你还真是够恶毒的,竟然给老夫人下毒?”
李挺广怒气冲冲走来,指着顾妍夕的额头,就像是在质问一个罪人一样。
“老夫人不是我下的毒,李挺广,你若是再敢冤枉我一次,我现在就刺穿你的脑袋!”
顾妍夕的双眸幽深,不过是转瞬间,竟然将李挺广腰间的长剑抽出,指着李挺广的额头。
他有些惊慌,但是作为军人出身的他,早就练就了面不改色的本事,继续质问道:“如果不是你所为,老夫人为何会身中毒药身亡?你是想趁着老夫人被带出将军府时,趁乱逃走?别做梦了!”
顾妍夕手中的长剑一抖,难以相信地问道:“身中毒药身亡?你是说老夫人死了?”
李挺广刚才是被气晕了头脑,所以没有对顾妍夕多加防范,当顾妍夕拿着长剑指着他额头之时,他向后迅速退离开两步,躲过了剑尖的锋利之处。
他眯起眼睛,一个转身,快步来到顾妍夕的手边,反手将顾妍夕手中握着的剑柄夺走,并且稳稳的插进了自己的腰间。
“是啊,老夫人死了!只可惜墨国的贤王是利用不上了!”
李挺广不小心说露了口,忙凶着一张脸道:“不过,你放心好了,经过这一次老夫人的死,本将军决定派人严加看守你,绝不让你有自尽和想逃出将军府的机会了!”
李挺广看着顾妍夕有些悲痛的神色,冷哼一声,拂袖转身离去。
顾妍夕眼泪簌簌的从面上落下,双手却握起了拳头。
“李挺广,这都是你逼我的……”
月蝶和玲珑不放心她,一人扶住了她的一只手臂。
顾妍夕固执的将她们的双手甩开,抬眸间,她的乌眸黑如幽湖,转身朝着木桌走去,举起桌上的茶壶,猛的扔到地上,摔个粉碎。
她俯下身,捡起一块尖锐的瓷片,伸出纤白的手腕,用力的割上去,瞬间一道鲜艳的红线在她纤白的手腕上蔓延。
玲珑和月蝶大呼,冲了过去。
“大小姐,快住手!”
“妍夕,你这是做什么?”
顾妍夕唇角冷艳的勾起,我做什么?我这是要他血债血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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