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并不是太刺眼,可顾妍夕总觉得这阳光太毒辣,让玲珑撑着一把伞,遮住了头顶的阳光,坐上了软轿朝着宫外走去。
刚坐上软轿没走多远,顾妍夕头上的翡翠玉簪从青丝挽起的发髻上滑落,摔在了青石地面,摔的粉碎。
玲珑蹲下身子,纤纤手指捏着地上碎成几段的玉簪,扁了扁小嘴抱怨道:“这支簪子可是大小姐您最喜欢的!”
顾妍夕心里还是很在意这只簪子的,毕竟戴在了头上有一段时间。
“玲珑,你先用帕子将这碎簪子包起来,等到回去后,找珍宝厮的掌厮为本宫看看,能不能将它复原。”
“是!”
玲珑用帕子将这簪子的碎身包起,这才跟随在软轿之后走着。
她心中嘀咕道,今天怎么事情一件一件的来,都不像是个好兆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呸呸!
她啐了几口,都是她乌鸦嘴,说这些话做什么,大小姐不是好好的吗?还是照顾好大小姐比什么都好。
软轿到了宫门前停下,顾妍夕被月蝶和玲珑扶着走下了软轿,虽是正午,可秋风依旧是微微发凉,顾妍夕将身上的披风紧了紧,朝着宫外的方向望去。
心里想着,澈,我今日一直心神不安,还做了那件噩梦,说你被人诛杀,到底是福是祸?还是我多心了?
这种兆头真的不好!
顾妍夕站在宫门下,足足等了快一个时辰,这时才望见远处有两匹骏马朝着这里飞速的奔驰而来。
是澈,一定是澈回来了!
顾妍夕唇角微微扯出一个笑容,至少可以确定澈能骑马归来,应该并无大碍。
这三日的冷战,让顾妍夕的心不安,同时也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们心里是有着彼此,只不过谁都不想先放下颜面,重归于好。
可这一次她心神不安,一直挂念着炎鸿澈,让她决定先向他示好,希望他能明白她的心意。
可若是他还不知道她的心意,还与她冷颜相待,那么就别怪她以后继续和他冷战下去。
顾妍夕心里是这样想的,可是她之前的担忧,和现在见到炎鸿澈并未出事后的欣喜之情,足以证明她是那种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大小姐,那还像是寐生,骑着马朝着这边来的黑衣人!”
玲珑一眼就看到了寐生,朝着顾妍夕唤道,面上有些小小的兴奋:“他身边骑着马奔来的人一定是皇上了!”
顾妍夕不过是微微一笑,并未回应任何话。
而月蝶一直蹙眉不展,因为从她这里看去,寐生身边骑着马的人是一身黑色劲装,虽然看不清男女,但是她能肯定一件事,皇上是不喜欢穿黑色衣衫的,即便是出去打猎,他也会避开黑色选择其他的颜色。
她在心底轻叹一声,转眸望向了顾妍夕,显然顾妍夕唇角的笑容也淡掉了,她和月蝶想到了一处,炎鸿澈是不喜欢穿黑衣的,这样说来骑着马在寐生身边奔跑的人不是皇上,那又会是谁?皇上他人在哪里了?
待马儿疯狂的跑着,奔来的越来越近。
玲珑瞪大了眼睛,指着寐生身旁奔跑的那匹马,大叫道:“皇后娘娘,寐生竟然和一个女子出去打猎赛马……等等,那个女子的身后好像有一个男人?”
月蝶的眉心皱的更紧:“好像是倩倩公主?”
待马儿更近了,玲珑的喊叫声更大了几分:“大小姐,好像是皇上在倩倩公主身后坐着,倩倩公主……怎么是这个女人啊!”
玲珑因为太激动,甚至在人前叫顾妍夕大小姐,而不是皇后娘娘,这样是没有礼数的表现。
可这个时候,就连平日里一直都会提示玲珑,告诉她哪里不要犯错的月蝶,也将玲珑这样大呼小叫,还乱称呼顾妍夕的行为忽略,一直惊望着越来越近的一匹马背上,那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儿身上。
她担忧的望向了顾妍夕,见顾妍夕刚才眸底的温柔之色突然黯淡,换做一脸冰冷严肃的神色,眸子一动不动凝望着马背上的人儿。
这样的眼神,让月蝶觉得很可怕,也很担忧。
可怕是这种时候,顾妍夕一定会做出一些难以预料的对抗,担忧的是皇上若是真的变了心,那么她又该怎么办呢?
马儿朝着宫门内疾驰,当快要越过宫门时,望见站在宫门前的几个身影,他立刻拉住了马缰绳,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停下了马。
他怕坐在他身前的沐倩倩从马背上跌下,一只手拦住了她的腰身,将她固定在胸前。
这样的举动,让顾妍夕感觉她的双眼都被刺痛了,痛的睁不开眼,痛的眼泪都要往外流。
可她依旧是一副淡然沉静的模样,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皇后,你怎么会站在宫门前?是来等朕回宫吗?”
顾妍夕只是淡淡一笑,转眸望向了他胸前阖眸软睡的女人:“她怎么了?”
“她为了救朕,受伤晕倒了!”
“真是好巧!”
炎鸿澈面色一直显露出焦急之色,见怀中的人儿面色越来越苍白,他拧眉道:“皇后朕还要将他送到太医院,等下朕自会去凤华宫找你解释清楚!”
玲珑和月蝶听到这句话,眼睛都要瞪成了圆球了,可炎鸿澈根本不在意旁人的神色和感受,拥住怀中的人儿朝着太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寐生在马背上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随后驾着马紧赶上炎鸿澈身下疾驰的马步。
玲珑一张小脸都要气的发紫了,指着渐渐远去马背上的一个身影,咒骂道:“真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怎么不让她病死算了,救她做什么?我看这十有**都是她假装出来的,真令人恶心!”
顾妍夕淡淡道:“够了,我们回凤华宫!”
月蝶劝道:“皇后娘娘,不如我们也去太医院看看!”
顾妍夕抬手道:“不必了,我不想见任何人!”
她坐上了软轿,依靠在软背垫上,阖上了双眸。
可月蝶和玲珑都知道,这是顾妍夕在难过,只有她难过的时候才喜欢默不作声。
软轿被八位宫人抬起,坐在软轿上的顾妍夕心里隐隐被刺痛了,回想起来刚才在停马时,他拦住她的腰入怀,那种亲密无间的样子,让她感觉到,她与他的距离是那么遥远。
在回想,当看到炎鸿澈望见她面色难堪时,担忧她的样子,就好像将她怀孕近六月的她,抛到九霄云外,这一刻她真的有些难过了,难过的不是他是不是有了新欢,而是他竟然会将她们母子都忘记了,关心一个她最厌恶的人,放弃了他们之间的承诺。
秋风瑟瑟的吹着,将她面颊旁的两缕青丝扬起,青丝飘荡在眼前,将眼前的事物都遮的一片模糊,而这一刻就好像是沉浸在没有旁人的世界之中,顾妍夕感觉到了孤独、寂寞、甚至会有种想要流泪的感觉。
不过是青丝遮目,竟然会让她感触这样深,是不是她现在变得越来越软弱了。
顾妍夕自嘲的一笑,将眼前的青丝长发拨开。
月蝶和玲珑发现顾妍夕的眼圈微微发红,知道她一定是伤心难过。
玲珑心有不甘道:“大小姐,我们不应该这样退缩,应该现在就去太医院,看看这个小妖精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皇后,玲珑说得对,我们不能在这时就放弃,更不能掉以轻心让旁人钻了空子!”
顾妍夕淡淡抬手:“罢了,本宫有些乏了,想要休息一刻!”
玲珑和月蝶都不由得感叹一声,却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让顾妍夕的心情转好过来。
而那边,炎鸿澈乘着马一路奔驰,直到太医院前停下。
他拥住沐倩倩软柳一样的腰身,将她抱下了马,并且抱着她来到了太医院中,让姜太医和曹太医两位德高望重的大夫,亲自为她诊断。
姜太医和曹太医二人先是目测了一眼沐倩倩的伤情,又诊脉之后,两个人不谋而合,都说了沐倩倩现在的处境,并非伤的太重,只要将手肘上的伤口处理好,并且静养几日便可康复。
炎鸿澈这才放下了心,望着*榻之上依旧昏睡的人儿,他心存感激,却也有着说不出的另一番心情。
待曹太医和姜太医为沐倩倩手肘上被狼咬伤的伤口处理后,又去开了些药方子让宫女去熬药,当药汤端来时,炎鸿澈将盛着药汤的碗接过手心,用瓷勺在药汤里搅了搅,亲自要喂沐倩倩喝下。
寐生站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对旁边的一个宫女使了眼色,轻声道:“怎么能让皇上喂公主吃药呢?你是公主身边的贴身婢女,这件事由你来做才对!”
那宫女冷着一张脸,毫不客气道:“公公难道没有看出来吗?是皇上关切我家公主,所以才会亲自端着汤药来喂公主!”
寐生咬牙切齿道:“你叫谁是公公?我是皇上的贴身侍卫!”
“奴婢没有看清你是谁,就请你大人大量,不和奴婢计较了!“
那宫女即便是赔礼道歉,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把寐生放在眼里。
寐生见炎鸿澈已经搅起了一汤勺汤药,轻轻的将汤药上的热气吹了吹,刚要递到沐倩倩的唇边。
寐生上前道:“皇上,您不是说还要去皇后那里瞧一瞧吗?就让公主的贴身婢女服侍公主服下汤药就好!”
炎鸿澈的手停顿在半空之中,差一点忘记了刚才在宫门前曾见过了顾妍夕,当时因为事出紧急,就没有多关切她几句,也没有告诉她,为何他们会相遇。
一想到他们之间会有误会,炎鸿澈将汤勺里的汤药又送进了汤药的碗中,将汤药的碗递给了寐生,刚要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