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匹棕色的骏马疯了一般要踏到咧嘴大哭的小女娃身上时,顾妍夕冲了过去,将小女娃护在身下,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才停了下来。
顾妍夕愤怒地凝望向疾驰而过那辆奢华的马车,倏然间从马车上翩翩然飞跃出一个白衣似雪的男子,他手持长剑,一剑刺穿了疯跑的马儿,回眸间,触碰上顾妍夕惊怔的眸光。
怎么会是他?他也来到了沪城,难道是来参加林堡主举办夺宝大会吗?
那一日她从悬崖上坠下,他露出了伤心欲绝的神情,怎么今日在见他,他竟然会和他们初次见面一般,有着陌生而冰冷的神情?
当马儿栽倒前,白衣男子与坐在最前驾着马儿的黑袍男子交换下眼色,两个人衣袂翩翩,从马车上跃下。
噗通!
马车连同马儿都栽倒在地上,飞起了一阵烟尘。
他手握着还在滴血的长剑,白衣翩翩,朝着顾妍夕和她怀中抱着的女娃走来。
顾妍夕伸出手摸了摸自己戴着斗笠,斗笠上的面纱好在没有掉落下来,这样她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也许他不会看得出她是谁。
“呜呜,姐姐,我要找娘亲!娘亲!”
在顾妍夕怀中的小女娃从惊吓中醒来,朝着顾妍夕哭喊个不停。
顾妍夕温柔的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黑发,轻声道:“小妹妹,不要哭了,姐姐这就带你去找娘亲!”
“小叶,小叶,娘亲在这里……”
迎面走来了一个身着蓝衣的妇人,妇人见顾妍夕怀中抱着的小叶安然无恙,一想起刚才马车疾驰而来,差点将她的宝贝小叶撞飞,她忐忑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蓝衣妇人将小叶从顾妍夕的身前抱起,上上下下打量了小叶无事,这才谢过了顾妍夕。
顾妍夕不过是摆手淡淡一笑,并没有将这样的小事放在了心上。
然而,当她目送了蓝衣妇人和小叶离开后,感觉到身后有双冰冷寒眸在望着她。
顾妍夕一颗心噗通噗通的跳了起来,不敢在挪动一步。
“你刚才没事吧?”
顾妍夕深吸一口气:“我没事!”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为何孤王总觉得你眼熟?”
顾妍夕心中一颤,他该不会是看出了她的身份吧?
顾妍夕回眸,朝他淡淡道问道:“不知道这位尊驾怎样称呼?”
寐生站在炎鸿澈的身侧,提醒道:“这位就是鸿国的鸿王!”
顾妍夕装作有些惊慌的样子,朝着他拜见:“民女给鸿王请安,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炎鸿澈一双寒潭般深邃的双眸凝向了顾妍夕紧垂下戴着面纱的面容,刚才不过是对视了一眼,他看到她的这双眸子,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是在何处相识,她又是谁,他却不知道了,一想起来,不免脑袋发涨生疼。
“你真的不认识孤王?”
“民女说话岂会有假?”
顾妍夕转了转眼珠子,她现在就是想装作不认识他,她的心都会跳个不停,要是在被他问下去,她真怕会激动的与他相认?
他现在身边不是已经有桃儿了吗?
既然有了桃儿,他又怎会全心全意的爱她?
她若是在与他相认,让他陷入感情上难以抉择的地步,她怎能忍心看他受尽两个女人的煎熬?
与其这样,还不如她放手罢了,何必这样恋恋情深,为难了炎鸿澈。
顾妍夕怕炎鸿澈会问下去,忙转移了话题:“鸿王,您刚才乘坐的马车,为何会疾驰在马路之中,狂奔不止险些让人丧命,这其中好像有什么重大的原因吧?”
不等炎鸿澈回话,寐生却先开了口:“姑娘是这样的,本来我驾着马车好好的,可是刚进了沪城,没走多远,马儿突然疯掉了一般,不停的甩着头嘶鸣着,还一路狂奔不止,无论我怎么勒紧马缰绳,这匹马都不听我使唤,也不知道是不是着魔了!”
炎鸿澈冷冷睨了寐生一眼,觉得他多嘴,寐生忙止住了滔滔不绝的话。
寐生说完了,也觉得奇怪。
为何他会喜欢跟一个陌生女子,说这么多话呢?这个女子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曾经见过的人一样,很是亲切。
顾妍夕想了想:“鸿王,我想你乘坐的这匹马儿身上一定有问题,我帮你看下!”
炎鸿澈深邃的双眸眯起,点了点头。
顾妍夕朝着被炎鸿澈长剑刺入心脏,死在地上的马儿走去。
见马儿死后,身下一滩血,软趴趴地倒在地上,顾妍夕觉得有些惋惜。
这匹马身上的毛色很好,很均一,都是枣红色,四肢又这样健硕,一看就知道是匹好马,这样的好马,身体应该很健康才是,怎么会好端端的疯掉了呢?
顾妍夕在现代是个法医官,但是并不代表她不懂得一些动物的生活习性,而且她还对动物也进行过解剖和查看过动物因为什么原因,导致死亡。
顾妍夕按照平时的经验,先是检查了马的耳朵、眼睛,接着就是口鼻。
因为目测有时也会看出一些很重要的线索。
“有了,找到了!”
顾妍夕从发髻上拔出簪子,用簪子将马儿鼻子中沾有粘液的一只黑色的小东西挑出来。
“鸿王您看,就是这个罪魁祸首,才害的你们差点受了伤害,也差点撞坏了那个小女娃!”
炎鸿澈、寐生以及围观的百姓都望去,见顾妍夕纤长的手指上捏着的银簪子,簪子尖上有一个黑色的小东西,这个小东西平时最容易见到,尤其是春暖花开时最常见,夏天里也飞的到处都是,那就是蜜蜂。
顾妍夕淡淡笑道:“马儿一般对昆虫都很敏感,尤其见到这种会飞的蜜蜂啊、蚊子啊或者苍蝇之类的小飞虫,他们最怕了。一旦这些小飞虫飞进它们的耳朵里、眼睛里或者口鼻里,它们因为摆脱不掉这些讨厌的虫子,就会发疯的跑啊跳啊,所以很容易伤害到他人。”
围观的百姓对顾妍夕的解释,都不由得点头叫好,刚才又因为看到了顾妍夕出手相救了那个五岁的小女娃,都对她夸赞着。
炎鸿澈朱红色的唇瓣微微勾起,邪魅中带有一丝冰冷和讥讽之意。
“你说的这样好,这样真,还真以为你和马儿是同类呢!”
顾妍夕扬起了小脸,淡淡道:“鸿王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谁说知道什么越多,越像什么?那么鸿王您总是读书识字,批阅奏折,岂不是成了书呆子了吗?因为你和书像同类!”
炎鸿澈冷冷瞪着她:“你敢说孤王?”
顾妍夕天不怕地不怕,淡淡一笑:“是人就有发言权,民女又没说您什么坏话,不过是你一言赠我,我一言回敬您罢了,又有什么错?”
寐生呆呆地望着顾妍夕,竟然忘记了将‘大胆’二字叫出口!毕竟这个戴着面纱的女子,竟然敢反驳他们鸿王的话,这也太令人不可思议了?
而围观经过的这些百姓,一个个都目瞪口呆的样子,谁人不知道这鸿王冰冷嗜血,若是谁敢惹怒了他,他只有一个字送给这个最倒霉的人,那就是‘死’。
而眼前的这位姑娘,身材这样单薄,头戴面纱也不知道长得是美是丑,她竟然敢挑衅冰冷嗜血的鸿王?果真是胆子大到了天上呢,还是她真的就是吓傻了,才做出这些荒唐的事?
炎鸿澈将手中的长剑,扔到了顾妍夕的脚边,见顾妍夕不过是眼睛眨了眨,并没有挪动一步。
她不怕他?
这世间还有不怕他的女人?
这个女人是真的胆大了,还是脑袋真的秀逗了?
当顾妍夕望见炎鸿澈由冰冷嗜血的双眸,变成了一种探究的神色在望着她时。
她才发现,她刚才与炎鸿澈拌了嘴。这种情形好像他们初次相识,他总是一副冰冷且讥讽的语气同她说话,而她总是像见到了冤家死对头一样,反驳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