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太后的表情微微一怔,迅速的转过身来,在望见炎鸿澈时,她的神情比先前还要惊讶了许多。
炎鸿澈虽然双眸如深潭般寒冷,可望向她的眼眸,满是陌生和提防之心。
孟太后请问道:“王儿,你醒了吗?”
可她的话音刚落,炎鸿澈拉紧她衣袖的大手垂落了下来,双眼紧阖又晕死过去。
孟太后的一颗心噗通噗通的跳着,忙让姜太医过来把查看,姜太医把过炎鸿澈的手腕之脉后,皱起了眉头。
孟太后怒急切地问道:“姜太医,鸿王他怎么样了?为何他醒来后又晕倒了?”
姜太医毕恭毕敬地问道:“回禀太后娘娘,鸿王他是因为伤心过度,气血攻心又随后攻上头顶,所以会口吐鲜血而昏迷不醒。”
“那鸿王会不会因此患病?又或者沉睡不醒?”
“鸿王身体健硕,内脏又未损坏,应该无事。至于何时会醒,这要看鸿王的造化了,微臣无力能为。”
孟太后伸出手指,指向了其他几名太医,道:“你们几个都去查看下鸿王,谁若是能医治好鸿王,哀家重重有赏!”
站在偏殿中的太医们纷纷为炎鸿澈把过脉,可最后得出的结果却是和姜太医一样。
孟太后怒不可解道:“你们一个个都是废物,竟然谁也医治不好鸿王!”
他看着炎鸿澈俊美的容颜上,那浓密的睫毛之下流过了两行清泪,她从怀中拿出帕子,轻柔地为他擦拭着眼下的泪痕,哽咽道:“王儿,都是母后不好,母后不能好好保护你,让你受苦了!你放心,有母后在,你一定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会早日醒过来。”
她看了一眼簇拥在偏殿中的众人,警告道:“鸿王昏迷不醒之事,任何人不得将这件事传出去,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或者让宫外的人都知道了,哀家若是查出了那个人是谁,会让他诛灭九族。”
众人一听,都不由得身子一颤,有些胆战心惊起来。
“好了,鸿王现在需要的是静养,留几个人在这里守着,其余的人都下去吧!”
“是,太后娘娘!”
孟太后拿起帕子擦了擦湿润的眼稍,接着站起身带着一干人离开了飞鸿殿。
玉盈在临走前脚步踟蹰,孟太后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用力将她推出了大殿。
飞羽殿,前一刻还是被一干人拥挤满堂,这一刻却只留下星星落落的几个人,显得有些孤寂了许多。
寐生、玲珑和月蝶三人站在龙榻前,三个人的眼眶都红了也湿润了,而玲珑的一双眼睛哭的又红又肿,身子因为悲痛一颤一颤的起伏着。
“寐生,你亲眼见到我家大小姐跌进悬崖了吗?是这样吗?我不相信,一定是你在骗我!”
玲珑摇晃着寐生的衣袖,哭的一双眼睛都要肿成了两条细线了。
寐生紧紧抿唇,点了点头。
玲珑摇头:“我不相信,我要去找大小姐,我要去找她!”
月蝶哽咽道:“玲珑,你冷静些,也许妍夕还没有死,你不要这样冲动!”
“可是你要我这样安安静静等在这里,我做不到!如果大小姐不在了,我也不想活下去了!”
玲珑作势要冲出去,却被月蝶牢牢拉住。
“玲珑,我也相信妍夕并没有死,相信鸿王的手下已经派人去悬崖下搜找妍夕了,很快我们就能得到消息了。”
她望了一眼躺在床榻上的俊美男子,见他面色苍白,紧紧阖着双眸,胸口若有似无的起伏,就像是一只纸船荡在湖面,随时都能被风打翻沉在了水底。
眼下炎鸿澈也受到了危险,妍夕也跌入了悬崖,若是他们冒然离开了王宫,怕是妍夕有什么消息,他们一定不能及时得到。
孟太后这个老妖后刚才一定是装出来那种慈母的样子,她是不会好心待鸿王的,鸿王也不能有事,不然妍夕没有死回到王宫,见到鸿王奄奄一息躺在床榻上,她一定会伤心欲绝的。
月蝶在心中盘算了下,在玲珑耳边轻声道:“玲珑,鸿王派出很多人去搜找妍夕,想必很快就有了妍夕的消息,而你我的力量毕竟单薄,若是冒然出王宫去找妍夕,不禁不会即刻得到妍夕的消息,也许还会与妍夕擦肩而过。”
她担忧地望了一眼昏睡中的炎鸿澈,叹息道:“鸿王现在还昏迷不醒,这王宫中的人,除了寐生是真心待他,又有几人是真心待他好?恨不得趁着他昏睡时除掉他!若是妍夕回到了王宫,见到鸿王还是昏睡在床榻上,或是遭遇了什么不测,一定很伤心。所以你我都要留下来,保护鸿王,在这里我们也能最快的得到妍夕的消息。”
玲珑吸了吸鼻子,她不是愚笨的人,月蝶的话很有道理,她自然是不会拒绝。
她点了点头道:“好!”
寐生向月蝶和玲珑一拜::“寐生替鸿王谢过两位姑娘了!”
玲珑和月蝶相视一眼,朝着他摇头。
“都是应当的!”
“我们还是齐心合力,好好保护鸿王吧!”
飞鸿殿之中,又陷入了一阵沉默。
椒房殿紧紧掩上,孟太后将王宫外的果亲王妃玉清也召见来了,还有玉盈和炎鸿羽几人,一同坐在了椒房殿之中议事。
炎鸿羽剑眉微挑,沉声道:“母后,曹公公去刺杀王后娘娘了,这是您的命令吗?”
孟太后冷声道:“不错,是哀家的主意,哀家见不得王后那个践人在后宫兴风作浪,早就想除掉她了!”
炎鸿羽轻叹一声:“可是母后,若不是曹公公的出现,鸿王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昏睡在床榻之上,不知道何时才能清醒。”
孟太后用带着弯弯尖尖的护甲的十指抓紧了胸口前的衣领,痛心道:“那践人固然是要死,鸿王昏睡不醒也不是哀家所想的,可曹公公跟随了哀家二十几年了,哀家听说了他被鸿王用长剑剁成了肉块,连个全尸都不留给他,哀家真的是心痛啊!”
玉盈一双狐眸之中,满是恼怒之色,不就是个死太监吗?死就死了,有什么可心痛的。
他杀了顾妍夕虽然有功,可是也害了她喜欢的鸿王昏迷不醒,他该死,就算不留给他全尸,也是活该。
果亲王妃玉清一张秀气的面容之上满是伤心,她走到孟太后身后,伸出纤纤手指帮孟太后按了按额头,柔声劝慰道:“太后娘娘,曹公公死了大家都心痛着,可您可不要太难过,伤怀了凤体可就不好了。”
孟太后欣慰道:“玉清,哀家明白你心疼哀家,可是哀家的心痛怕是没有人能感受得到了。”
炎鸿羽站起身,冷峻着一张面容:“母后,若是您叫儿臣来就是为了吊念那个死太监,儿臣还有事,就恕不奉陪了!”
见炎鸿羽起身欲走,孟太后出声阻止道:“慢着,哀家找你是有重事商量,哀家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玉盈狐疑地凝望着孟太后,真不知道她口中的重事是指着什么。
孟太后深吸一口气,道:“如今鸿王昏睡不醒,对鸿国来说不是一件好事!虽然能欺瞒得了一时,可鸿王一直不醒的话,也不能欺瞒的了其他人一世。”
她望向了炎鸿羽:“哀家让羽儿你来,就是想和你商量下,这些日早朝和批阅奏折等政事,就由你代他去做。虽然你现在还不是鸿国的君王,但日后总有一天,也会天天面对这些臣子和国事,需要你亲自去处理的。”
玉盈垂下美眸,没想到孟太后打的是这个鬼主意。
果亲王妃玉清似乎早有料到孟太后的决定,安静的站在原地,从她的面容上看不出任何的神情。
炎鸿羽剑眉蹙起,一双锐亮的双眸闪烁道:“不,母后!儿臣现在还不想趁人之危去争夺了鸿王的全部。儿臣要想做君王,就要名正言顺,并且要臣服于众,也要他亲眼看到,臣服于儿臣。”
孟太后抬起手,重重的一拍桌案,怒道:“羽儿,你怎么就这样的冥顽不灵,这样的固执呢?难道你忘记了,母后为何要在你九岁的时候将你送给了容嬷嬷抚养?难道你就不记恨炎鸿澈得到了你的父王的爱,得到了你母后的爱,还得到了鸿王的宝座,是他夺走了你的全部,你为何要仁慈,为何要让着他呢?”
炎鸿羽垂下冷峻的面容,双手不禁紧紧握成了拳头,不错,他曾经是记恨炎鸿澈。
是他在出生时就没有了父爱,在九岁的时候失去了母后的爱,又在十八岁而立之年,他失去了鸿王之位,他美好的一切都被他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