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喷口鲜血:“月儿,你与娘逆天而为改换生死,已遭神嫉鬼妒,现下天眼已开,月神将降雷相惩,你可怕么?”
伽月浅笑,手印如山:“生亦何欢,死亦何惧?”
言语未尽雷光乍起,霹雳落处光雾氤氲。
待雷光散尽,只见林母、伽月二人身化万千毫光,倦鸟投林也似涌入上官月躯内,余下拜月教众遍体火光,顷刻便化了灰烬。
片刻天目闭合,又是一派浮云漫卷景象。一众武林人士体外焦壳开裂又复原样,一个个揉目伸臂舒张筋骨,竟皆起死回生!
中原众侠见状,无不心内惊骇相叹:“好个拜月教!好个逆转阴阳魂兮归来!当真是教人匪夷所思!”
上官月疾行上前,投入林锋怀中泣道:“锋哥,我好怕……我好想你……”
林锋伸臂紧揽了妻子,口中不住宽慰。
“我适才见一株参天古木,树下二仙相争,一仙掌发雷霆击在树干,那树立时倾颓,我……我……我只觉躯上作痛难当,再后来便万事不晓……”
林锋忙道:“你莫兢惧,如今拜月已灭,我决计不能再教一人伤了你。”
他只当是妻子还魂不久,尚发痴人呓语,只需寻孙济开些安神定魂的良药,细细调理不日便得复原。
今日虽平了拜月教,中原众侠却觉不大爽快。
原当此番注定要有一场血战,怎料却如此草草收场,竟有几分虎头蛇尾之意,一时间个个默然不语。
碧落上前施礼道:“师父,弟子斗胆请教,敢问今后又当何去何从?”
林锋略一思忖:“为师当年取巧,忝居武林盟主,江湖人见了皆赏面唤声‘林大侠’,然为师一生作事皆是为己,不尝有过顺天利民之举。而今江湖乃定,有心入军驱虏安民,只是不知各派意思,未敢擅自定夺。”
荀良生闻言越众上前道:“盟主怎地平白小觑了自己?只需盟主一声令下,江湖诸派岂能不遵?”
林锋将手一摆:“既是结盟,凡事便需议后定夺,岂可以已之心号令武林?待回真源山细细议过再定不迟。”
他虽如此说,实也存着私心在内。因上官月尚才复生惊魂未定,总需不少辰光方能调理如初,只好如此而为多少窃些出来。
众人不明就里,心内不住道:“好三爷!好盟主!万事皆要问过各派意思,当真是有仁有义的好汉子!”
林锋拿下主意,定了诸派相会真源山的日子,又带了妻子、门人返归真源山之类琐事按下不表,单道饮霜、饮月兄妹两个。
却说屠神灭魔冰火掌洪、狄二叟护送饮霜、饮月小兄妹两个往龙熠堡而去,途上问问饮霜、逗逗饮月,不一日便来在暔州洪景府地界。
这日用了早饭,一路出东门直奔龙熠堡,行不上半里路程,便见道旁一高挑侠女东张西望,她见二叟各抱小童橐橐而来,口中道:“老丈请了,敢问可是狄、洪二位前辈驾临?”
狄炘道:“正是老朽二人,还请女侠通个名姓。”
女侠忙快步迎上前来,自抱拳一礼:“晚辈丹霞派‘秀’字辈门人宋秀云,给二位前辈见礼。奉敝派龚师姐之命,恭候二位前辈多时了。”
宋秀云十年前武功告成,人送绰号:濯雨纤翳,而今也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侠女。
饮霜乍手道:“师父,这个姐姐好漂亮!”
宋秀云闻言哑然失笑:“这便是林师兄家的公子?小家伙,你爹爹是我的师兄,论究辈分,我是你的七姑姑,你是我的小侄儿哩!”
说话间已摸出两个麦糖来,一个交与饮霜拿了,一个喂了饮月甜嘴。
狄炘见两个孩子吃得开心,面上也露出笑意来:“宋女侠果是心细如发,思虑得周全,我两个一路走来,也不曾想起给两个孩子买些糖吃,到底年迈无用了。”
此语一出,慌得宋秀云忙道:“晚辈岂敢教二位前辈如此称道?前辈今后只管以‘秀云’呼唤便是。”
狄炘大笑:“我两个年高老迈骨弱筋软,今后饮霜外门功夫,可要多多仰仗你们年轻人了。”
宋秀云道:“林师兄剑术冠绝天下,他家的公子岂能差了?只怕晚辈这等末流武功,实在难堪授业。”
几人且道且行一路径往龙熠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