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锋闻言一笑:“既是程将军已至,大抵便要上阵厮杀了。各位同道,且随在下往正气堂走一遭。”
言罢引众豪杰欣然往正气堂而去。
顷刻间到了正气堂,只见堂院内满是花红酒礼,院外脚夫担猪牵羊,四下虎狼骑军士皂衣玄甲队列齐整,见了林锋到来齐单膝跪倒:“见过侯爷千岁千千岁。”
林锋四下抱拳连道“免礼”,这才信步往正气堂中走去。
待他举步入堂,程晋忙将手中茶盏放在一旁,自起身拜倒:“末将程晋见过侯爷千岁千千岁。今奉聂帅将令,特请侯爷出山济世。”
林锋伸手托着他起身道:“便是聂帅不请,我等武林人士又岂能袖手旁观?你且起身,待我师徒稍稍打点,立时便可下山入营,不过众位掌门尚需时日知会弟子,故需来得迟些,还望聂帅见谅。”
言罢唤碧落入后堂打点行囊,自携诸掌门、众豪杰簪花挂红一路下山。
周辛上了高头大马,弄着鬓边金花,口中不住大笑:“我老周作了半世的梁上君子,现今也要投军效力,将这腔子血卖与帝王家业了?我爹知了此事,夜里怕要拱出土来夸赞老周光宗耀祖!”
刘文英在旁道:“令尊大人好本事!安眠了几十年,只怕‘住处’也朽了罢?”
众人有说有笑,哪消片刻功夫便至营外,但见营外军士按青、赤、白、黑、黄五色大旗列队雁翅排开,个个膀大腰圆盔明甲亮,当中捧出一员老将来。
那老将一派银髯戎装整肃,一对招子炯炯光绽不怒自威。但见他戴一顶护项包耳帅盔,盔顶红缨迎风招展;着一套兽头吞肩连环甲,胸前掩心镜光耀眼目,左胯带口镶金雁翎刀,鞍鞒左挂银装锏、右悬狼牙箭,端得叫个威风凛凛。
他远远见林锋一众逶迤而来,自滚鞍落马双手抱拳:“来着可是真源山林义士?本帅聂荣恭候多时了!”
林锋闻他声如洪钟,心内不由暗道:“此叟少壮时,大抵也是员以一当百的虎将!”
念头未绝,口中已朗声答对:“国难当头林某敢不赴死?‘义士’二字万不敢当!”
《雍史•前朝旧章•聂荣传》云:“聂荣不知何许人也,少勇武有膂力,初从军上阵赤膊,一役斩级百二、夺旗八面,人谓‘虎痴’。”
说话间众豪杰各施轻功赶至聂帅马前,林锋一躬到地:“承蒙聂帅相迎,在下等诚惶诚恐。”
聂帅忙抬臂相搀:“义士万万不可如此,既入我营,日后以弟兄相称便是。倒是本帅能有列位义士相助,实是三生有幸。请列位义士受聂某一拜。”言罢竟当真纳头拜下。
众豪杰闻他恳切言辞,又见他苍髯白发老迈年高,不禁想起昔年两袖清风冯清袖来,一时纷纷上前搀扶。
林锋上前道:“聂帅容禀。在下等武林人士分居散住,一时门人弟子安顿不齐,烦请聂帅宽限半月工夫,好全诸派门人杀敌报国之心。”
聂荣大手一挥:“此事林义士做主便是,本帅不作过问。”
老帅忽又轻击帅盔:“啊呀,险些忘了大事!左右,取甲胄来!”
话音未落,早有一皂衣军士捧上一副甲来,聂帅亲手接过漆盘:“林义士大义相助,本帅尚还未及修表。好在本帅有圣上钦赐金令箭,从四品下无论文武皆可任免。”
稍一顿,又听他道:“真源山无忧派掌门听封,兹尔林锋匡君保国,特命往征夷天保大元帅聂某麾下,受从四品密字营都统领一职,接甲!”
林锋双手接过漆盘,两片薄唇开阖几下,却不曾说出话来。
聂帅见状抬手在他肩上一拍,口中大笑:“在本帅面前,要自称‘末将’!”
“末将谢过聂帅。”
聂荣又道:“林锋听令:自即日起,密字营由你统帅,所需兵甲粮饷有军中调配,营中大小将佐、校官,皆由你自行封赏。”
“密字营营帐在本帅中军帐侧,日后林统带便是本帅贴身隐刃,亦是本帅最锐之刀!”
老帅前番言语时,林锋尚还从容,然“最锐之刀”四字脱口,却见他面上却忽闪过一丝惊诧——自己也终成了另一个苏慕,心内仿有无限莫名恐惧涌出,一时竟觉手足无措。
聂荣见他失礼之态倒极宽容:“林统带,日后在本帅面前,无需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