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再过顿饭功夫,只听李稳婆惊呼一声:“啊呀!妖物!妖物!”
旋即便听上官月咬牙怒道:“我把你这疯婆子!”
屋内紧接便是一阵嘈杂响动,晏箐姗等人相劝声音急起。
林锋心内一惊,当下也顾不得许多,身形掠动立时冲入房中,却见上官月不顾产后虚弱,一手抱个正自痴笑的婴孩,一手放倒了李稳婆提拳乱打,晏箐姗等人死命相阻,也不免吃了几下。
他自知妻子自幼习武,纵此刻内力不济,却也膂力极强。故忙上前将二人分开,只见李稳婆口鼻鲜血直淌,面上皮肉或肿起或绽裂,几乎不成人形。
林锋道:“才生了孩子怎就如此而为?且不说伤了旁人,自己不也要吃苦头?”
上官月斜倚在丈夫怀里气呼呼道:“谁教她说霜儿是个妖物?倘不教这疯婆子吃些苦头,日后只怕无处埋骨!”
林锋没奈何,只得出言宽慰妻子几句,又连连致歉,拿些银两要李稳婆治伤。转眼见到晏箐姗等人面上或有擦伤之状,又是一通道歉。
晏箐姗一众弟子也知她是护子心切一时失手,心内也不当事,口中连道:“曾师婶母子平安便是天大的好事,我等不过皮外小伤,又何须致歉?”
林锋扶着上官月躺上矮榻,又拉过锦被给她盖好,这才抱过饮霜来。
却见怀中的小家伙面皮尚皱秃头无眉,着实有些丑陋,口中不由道:“这孩子怎地连根眉毛也没有?”
上官月抬手给了林锋个小巴掌,口中嗔道:“你林大侠自是威风气派!刚出世便如此高大有眉有须!霜儿哪能和您比?”
苏卿秋在旁笑道:“林霜?小师叔祖这名字听着便觉得冷。”
林锋笑道:“你小师叔祖名唤饮霜,过几日入了夏,喊起来才叫凉快。”
郑雨歇道:“饮霜?倒像个女孩子的名字。”
林锋不由扶额:“这名字也是我与你们曾师婶想了许久才有的,只要好听,管它像男像女。”
上官月闻言不由又给了丈夫个小巴掌,众人见了不免失笑。饮霜听得众人发笑,也咯咯笑个不停。
林锋抓耳挠腮道:“你这小家伙,折腾完了你娘,便同他们合起伙来气你爹爹!”言罢将手一抬作势欲打。
上官月凤目一横,抬手便捏了林锋左耳,口中道:“林大侠,你又想作甚么?”
林锋耳上吃痛连道:“不作甚么,不作甚么,有你在此我还敢作甚么?”
众人闻言不禁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张谆捧腹道:“师叔祖这匹野马也是教套上笼头了。”
上官月道:“笑甚么?都出去都出去,休要搅了我儿的清梦!”
飞天剑宗众弟子闻言不敢再笑,口中齐道:“弟子告退。”言罢纷纷走出门外。
这一行人来在正堂,林锋道:“张兄今日戎装而归,想是东洲皇帝龙颜大悦罢?”
张谆道:“是。晚辈年长,受封正四品忠武将军统帅东洲四平将军;思佳取蓝若可职位,受封从四品平西将军;曦若年幼未有官职,不过给了个从四品归德中郎将的虚职。”
林锋端起茶盏浅咂一口,旋即不冷不热道:“小小年纪便有个从四品的职位,待行了冠礼之后多要官运亨通啊。”
张谆道:“官运亨通倒是不敢,今日衣锦还乡不敢旧留,盘桓三几日便要去难波府大营赴任了。那里东帝送了宅邸,师叔祖不如同去居住。”
林锋笑笑道:“不必,我自在这瓠江县居住便是,有你们这三座靠山,想来本镇官员也不敢再来寻我的晦气。”
张谆眨眨眼,口中道:“师叔祖无心名利晚辈佩服,饮霜将来如何,师叔祖可曾想过?”
林锋闻言已知他弦外之音,张谆此言不过想接机招揽,只是假托饮霜之名询问罢了,
当下口中道:“东洲终究不是我等久居之处,想来不过几年便要回中原见他外公,至于将来如何我自有打算,他姑姑是个识文断字的,日后随他姑姑习了四书五经考取功名,也强似他爹爹一生习武刀口舐血。”
张谆不由一怔,随即道:“怎么?师叔祖不愿让饮霜习武?”
林锋道:“不错。我可传他些内功法门,教他强身健体,至于武术却不愿传授。也并非在下有意私藏不肯,只是习武一途道路崎岖,实是不忍心要他吃苦。”
他低头看看掌心老茧,又想起儿子娇嫩手掌,愈发不舍得教饮霜习武。
正堂内无声良久,才听林锋道:“张兄一路回来舟车劳顿,两个孩子也都累了,还是去歇歇罢,我还需去看看饮霜。”
张谆也知他弄璋喜切,当下带着张思佳、曦若二人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