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陡然错步前跨矮身耸肩,右肘稍旋,长剑于空中绘出个极美的圆形来,正斩在荣英枪杆上,长枪中剑立时倾斜,直擦着曦若面颊而过。
碧落口中不由道:“好!化长为短腰上斩!”
他话音未落却见曦若身形骤起,手上一招龙门万丈,直往对手手指扫去。荣英见势不妙立时抽枪回守,曦若却依旧不依不饶,长剑卷动招招皆往荣英手指强攻。
“起身挺剑指上缠!”
原来这许多时日内,曦若自也冥思苦想,当如何用剑应对长兵,待见三师兄张思佳搭剑棍梢一招时,心中豁然开朗。
长兵虽双手持用,然可用以攻敌之处,也只有先锋手前一段,倘将这一段视作一口极长之剑,如要批亢捣虚则需避剑而进,再取敌腕。
恰逢这一场对阵覆海枪宗荣英,否则也无从实践自己的猜测。
曦若见自己猜测不差,心内暗自窃喜,又对林锋所授生出几分感激,手上招法愈发的随心所欲起来。
本该以龙翔九天相接的龙门万丈,他却偏要中途转撩为刺,接上一招苍龙出海,张谆看了屡屡将虎目瞪向林锋,似是在说:“瞧瞧你作的好事!”
林锋只无奈笑笑,心内暗道:“这出招随心本是我入门三十二式的致胜法门,中途变招改招皆有根据,曦若依葫芦画瓢又怎能赖在我的头上?”
转而又想,倘自己当年初学无名剑法时,能有曦若的悟性,想必也无需剑挑爪哇武林,引得黑白两道追杀不休,狼狈逃回中原了。
想到这一处,不由又无奈笑笑,心中暗道:“我这是老了么?怎就如此唏嘘长叹感慨往事?”
他正走神忽听碧落一声惊呼,回神望去只见荣英身形后跃,右手持着枪尾如棍扫出,曦若避闪不及,早教枪杆抡在左肩上。
这一下势大力沉直,曦若身形立时倒地。
林锋目中英华闪动,口中轻声道:“向死而生,万万惧之不得。”
荣英长枪已如龙而出,直取眉心。
曦若见她右肘抽回,心知她要提枪而刺,当下也顾不得左肩疼痛难忍,拼死向前一滚竟将荣英长枪避开,枪尖寒芒直擦着曦若颈后细绒而过,周身寒毛霎时立起有若鸡皮。
荣英见状,趁着曦若身形未起抽枪再刺,怎料此次出枪竟失了准头,只擦着曦若耳垂而过。
她一枪刺空,立时双手一压欲图挑枪伤敌,怎料自己用力过猛,枪尖戳入土中已达尺余深浅,自已难抽。当下立时压杆破土取之。
倘她手中长枪是以精钢锻打而成倒也无碍,然那枪杆竹芯藤皮材质极韧,双手用力一压枪杆立时弯曲,待收劲拔枪时枪身激震,竟将自己双手震得发麻。
曦若见她长枪入土难出,左臂一探竟将枪杆夹在肋下,右手长剑顺着枪杆一抹,直往对手左掌五指扫去。
荣英瞧他剑锋顺杆滑来,左掌一松右手攥死了枪尾身形立时后跃,这一下枪杆微震正将长枪由土中拉了出来。
此女一身功夫俱在枪上,如今兵器脱困心中一阵狂喜,当下扎稳四平马双手狠狠向回一抽,当下枪杆缩回枪尖末端小角正卡在曦若左肩胛下。
这一下力道极足,竟将曦若身形带得往前倾倒。那小角亦是开了锋刃的,此时行径受阻立时刺穿皮肉鲜血殷然。
荣英本当曦若吃痛,兼此时身形前倒,断然要松开枪杆,怎料曦若竟不顾肩胛伤痛,长剑顺势而走,直往荣英咽喉刺去。
她又如何能知道曦若一介少年,竟能刚烈至此。霎时间剑锋距荣英咽喉只余寸许远近,却听曦若剑上一声轻响,长剑竟从中折断,荣英也因此捡回一条性命。
她虽面色惨白眼底满是惊惧,口中却道:“是……是我赢了……是我赢了!”
林锋起身喝道:“我把你个皮厚三尺脸长八寸的贱人!你贵为一宗宗主夫人,却上场与小辈拆招已教你覆海枪宗失尽了面子。适才若非曦若长剑断裂,你此时早已血溅五步殒殁当场,现下还敢厚颜无耻妄自称胜?”
顿了顿他又道:“你妇道人家见识短浅,张宗主不与你计较倒也罢了,江宗主家教不严,决计难脱其咎!”
江哲见荣英败于曦若手中,心内本就不快现下林锋喧宾夺主,更心内更是老大不悦。
他本欲讥讽林锋多事,却想到林锋在飞天剑宗内辈分极高,口中只好道:“内子失了礼数,自然有我回去好好管教,不过林宗主可还记得当日的赌约?”
林锋绰剑在手,身形微晃已到场中,口中朗声道:“中原无忧剑派特来拜山,请东洲六宗宗主不吝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