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厉喝饱含苍凉、怒火,直震得林锋胸中气血翻腾、眼冒前金星乱撞,又喷出一大口鲜血。
张博钊回身出剑与来人硬拼一击,旋即抽身疾退。待看清来人面貌,竟发一阵狂笑:“师父,折戟山一别四十载,别来无恙!如今您连衣袖也不存着,还如何袖起清风?哈哈哈……”
林锋凝目望去,只见来人银发苍髯衣衫褴褛,手中长剑寒光灼灼,正是当年沉沙谷中传授自己无名剑法的老叟!
老叟冷冷道:“亏你还记得为师两袖清风的名号!”
原这老叟非是别人,正是飞天剑仙叶知秋口中无忧派前代掌门——两袖清风冯清袖!
“师父昔年内功深厚,冬梅破穴手拂动袖带清风,偌大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弟子怎能忘却?只是不知两袖清风与无影手相较,哪个更胜一筹?”
“孰强孰弱,一试便知!”
话音未落,便见冯清袖须发戟张,长剑点动连出十三剑,剑剑不离张博钊命门要害,剑鸣叠加隐隐如潮。
张博钊转腕一拨正欲格挡,却见冯清袖招式陡变,手中长剑直奔自己右肋空门而去,立时变招转攻师尊咽喉。
不料老叟跨个弓步右臂向前一探,依旧点出十三剑来,此番却是自下而上直逼张博钊心脉。
冯清袖自张博钊幼年学艺时,便与他拆招对练,于张博钊剑术知悉是要胜过林锋,招式中大小破绽了若指掌,况他乃无名剑法创始之人,撇开剑上无招随心所欲不说,纵料敌于先的读招也远胜林锋,一时间竟将张博钊逼得连连规避御守,难以递招还击。
他师徒二人不过拆解了七八招,便听“铮”得一声鸣响,张博钊手中长剑竟教冯清袖震断跌落在地。
“哈哈,不愧是师父,纵传功给了那小畜生,余下内力弟子也自叹弗如!哈哈!佩服,佩服!”
张博钊见手中长剑已断,足下脚步连动将步华莲轻功施展开来,形如鬼魅揉身而上,不过眨眼功夫已来在冯清袖身前,只见他双手剑指点出迅捷无伦,直奔师尊督脉诸穴而去。
冯清袖见他出指,口中不由一声冷哼:“教你用成如此模样,可是大大折煞了冬梅破穴手的名号!”
他话音方起,左手剑指已点出,虽缓慢轻柔气度清雅,内中却带存无限刚毅。只廿余字工夫,已将张博钊剑指尽数拦下。
他轻轻甩手连连倒退:“师父,您这冬梅破穴手的绝技可较弟子厉害得紧!弟子原当杀了蕴祯师弟找到天罗手,便可同您一较高下,看来还是不成!”
冯清袖右手仗剑,左手剑指步步紧逼,口中怒道:“你不过为了区区一册天罗手便可杀了自己的亲师叔与师弟,这天下还有甚么事是你着畜生作不出来的?!”
“哈哈哈……弟子连欺师灭祖之事也作得出来,区区师叔一门上下,便是灭尽了又有何难?”
原来无忧派冬梅破穴手分上中下三册,上册便是钟不悔之父天罗童子谷蕴祯所得天罗手;中册为无忧派候选掌门人所持冬梅手;下册乃掌门人所持地网手。
当初张博钊与大师兄翱天龙章化、三师弟鬼燕镖苏谦、四师弟岳重山阴谋暗算冯清袖,又于大雪纷飞之夜将他推下折戟山危崖,只盼着授业恩师尸骨无存。
然他四人万万不曾想到,冯清袖吉人天相,为悬崖树枝减缓冲击,只断一条右腿与几根肋骨,内力却毫无损伤,故能于冬日大雪纷飞之时得活谷中。
他靠内力劈杀野狗苍鹰,茹毛饮血撑到伤势痊愈,自在沉沙谷中住下,待内功鼻祖境界大成,方于洞中留下“孽徒不除,武林难安”八字出谷报仇。
前时林锋与影子拼斗内力不济,正是冯清袖将自身涤心净体功内力传入林锋体内,这才教他反败为胜。
“好狠毒!好狠毒!你这猪狗不如的畜生!历代祖师在上,晚辈冯清袖今日以本派第六代掌门身份,革除张博钊第七代掌门之位,从此不入无忧派门徒之序!孽障!拿命来!”
“师父,过了如此多年,您怎地还是如此异想天开?当年初代霁祖师尚在时,无忧派威震江湖号令天下,与云霄派一般无二,何等威风何等霸气!你再看看如今,龙虎山、天龙寺便罢了,便就连那开山立派不过数十年、百余年的小门小派也敢在无忧派面前放肆!唯有杀怕他们,方能再现无忧派昔年辉煌盛景!”
场中凡所闻言者,皆知张博钊言语中“立派不过数十年”、“百余年”的小门小派,断是龙熠堡与五岳派两方,因他们专心对抗五行魔宫之人,故不及出言相对。
“混账!初代祖师弃暗投明何等英明?怎就会有你这般的后学晚辈,平白坏了他老人家的一腔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