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龙渊怅然一笑:“大哥临行前交代了三件事于我,其一便是执掌山门,来日拼死与魔教一战;其二便是要我寻得你踪迹,好生相授武艺,日后替大哥报仇雪恨;其三便是我二人当初永结秦晋之好的约定。”
他抹抹眼:“我与大哥盟约之时曾道‘大哥所言小弟求之不得’,故才时刻嘱咐月儿,要如她娘一般,学好刺绣女红、煎炒烹煮。可这丫头自幼便教我宠坏了,万事皆要由着她的性子,刺绣女红不曾学得半点,我的武功倒是教她学去不少。”
“锋儿,过些日子选个良辰吉日,你与月儿完婚,皆是也将龙熠堡堡主之位交还给林家,你意下如何?”
林锋闻言将头一低,他眼帘微垂遮了大半栗色眸子:“在下缘何要信你?又缘何要与上官姑娘成婚?何人坐了龙熠堡堡主之位,与我何干?”
他眼底神光冷冽,直扫过上官月父女二人面颊:“上官姑娘终身大事,岂可因个亡人而定?在下护不得她周全,还望上官堡主令择佳婿。”
稍一顿,又听他道:“上官堡主,能将天下苍生置于心中的是神,在下不过是个凡人,也只愿作个凡人。少陪。”言罢自一抱拳,提步便往外走。
方行三五步,忽听上官月道:“站住!你走了,我怎么办!说过绝不反悔,你为何出尔反尔!你心内除了你师妹还能容得下哪个?”
她前时尚能自持,待到“出尔反尔”四字脱口时,音声已自颤抖起来。
林锋看她片刻,旋即轻叹口气:“上官姑娘,你何必如此?又何苦如此?”
上官月闻言目中立时迸出泪来:“何必?何必?好!今日我便告诉我何必如此!”
“自你到了裴州浩然城,我便一直跟了你。华天城外,是我将你从护城河内捞出来,又赠给你悲魔神功,那时候你师妹在作甚么?”
“青阳原上,五行魔宫的高手掌下是我救了你性命!那时候你师妹又在作甚么?她在试自己的嫁衣合不合身!”
“你总是如此!心中惦念了这个、又惦念了那个,可你呢?哪个又惦念着你?无人惦念你,那我便来惦念;无人对你好,那我便对你好;无人爱你,那我便爱你!”
她擦抹着面上珠泪:“要怪便怪爹爹,整日将你与林伯伯挂在嘴边,我从小到大一直告诉自己,我要好好练功,免得你是个脓包软蛋,整日受人欺负……”
这说着,忽听林锋道:“够了。上官姑娘,你对林锋心存憧憬此事不假,可那不过是活于你脑中的林锋罢了,绝非活生生的在下。你可知道,仅凭憧憬揣测一人真心,岂能有半点属实?”
“上官姑娘连番相救,此恩在下断要铭记五内莫不敢忘,无论今生来世,总是要报答姑娘的。”
“今生的恩情缘何要待来世?如今我有难处,偏要你现下报恩!”
“上官姑娘有事只管说。”
“我要你以身相许!”
“在下天煞孤星命格有多凶狠,姑娘皆忘了不成?”
话音未落,便见个紫袍客风也似的闯进门来,腰间“習”字玉佩摇晃不止。
他手中拿张素笺:“堡主,探子来报,魔教人马调度频繁,半年之内断要有所动作。”
那人神情冷漠,便是音声内也不存半点波澜,林锋定睛一看,正是当年九嶷山中所见霜面傲骨龙祈然。
上官龙渊一整鹰翎披风:“好个乾坤魔教,能与云霄派分庭抗礼,当真有些门道,不过二十来年光阴,便敢卷土重来。”
他稍一咬牙:“既是他楚凌霄按捺不住,那我龙熠堡也只好出山一战。”
龙祈然跪倒在地斩钉截铁道:“谨遵堡主吩咐。”
上官龙渊打打腹稿:“魔教所仗,无非是五宫二坛,听闻日月二坛麾下多豢死士,这一干人众如放任不管也是麻烦,与其教他遣人伤我,不如先下手为强。祈然。”
龙祈然忙道:“弟子在。”
“传我令,点堡中精于易容、轻功的弟子二十,一月辰光内需将死士所在之处摸查清楚,先密杀死士再取二坛,断楚凌霄一臂,看着老魔如何应对!”
龙祈然应声“是”起身拽步直往门外而去,只听林锋道:“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