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炼乃彼岸侍女,小楠又是他的部下,我怕便难下杀心纵他二人远遁,这是其一。”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彼岸于我已无用处,莫逸尘八卦金刀锋利,正要借他取了彼岸性命。”
曹震闻言心内大惊,身子不由一动,他怕鬼面客生疑,忙顺势将身一转:“倘莫逸尘杀不得彼岸,又当如何?”
鬼面客大笑一阵:“莫逸尘十年前便已迈入宗师阶位,倘杀不了区区一个彼岸,他还作甚么八卦金刀王?”
他将蓬髭鬼面卸下:“当年我在北理国虎跃林初遇彼岸时,便知他是个可用之人,故才留书与他。”
原来这厮正是当年林锋仗义相救之人!
曹震偷眼瞧他面容,只见这厮鼠目贼眉,颌下留撮山羊胡,模样瞧来十分的猥琐,心内不由暗道:“我自入刺血十数年,今日才知这厮竟是如此模样!”
蒋中伟道:“那是我妆作脚行商人,暗地探访正道诸派,教中传令要我在虎跃林盘桓几日。恰是那时遇了几个剪径蟊贼,又逢彼岸出手相助,我见他武功不差,便生招揽之心,只是那时并无良策,只好左拖右拖思索章程。”
“好在当夜赤炼不知缘何前来杀我,不然哪有机会服了龟息散假死骗过他两个,招揽彼岸替我刺血效力?”
曹震听他将当年故事娓娓诉来,心内不觉竟生出几分兢惧之意。
他正自胡思乱想,又听蒋中伟道:“那小贱人虽戴了蒙面巾,然她一身轻功岂是随便可藏的?兼她使一对灵蛇双匕,我自然知道她是鬼燕镖苏谦的门人。”
“我虽不知彼岸缘何失忆,不过如此正是合我心意,我也无需动用你这暗棋,便能教他为我赴汤蹈火,实在快活!”
曹震闻言不禁疑惑:“属下这暗棋?”
蒋中伟面上笑意更甚:“不错。当初是想,倘他当真前来,便由你代我传令给他,自然不会有马脚露出。怎知他记忆全无,当真是阴差阳错所致的天衣无缝!”
他站起身来在厅中肆意走动:“后来我借此子之手灭了天龙八众,如此一来,刺血便是我只手遮天。”
曹震不解:“天龙八众个个武功不弱,且素无分权之意,缘何又要杀尽他们?”
蒋中伟一展皂袍潇洒落座:“你入教不过十六七年,尚不知楚凌霄的为人。这老贼虽是一教之主,却是个刚愎自用、心胸狭隘之人。”
“此人生性多疑,唯恐教中有人反他,故我教中五宫双坛皆有他的心腹高手,用以监视五宫宫主与左右二使。刺血虽不入五宫双坛之列,却是处极是要紧的所在,老贼派了整整八位高手前来探我底细。”
“天龙八众?”
“不错。唯有除去他们八个,我才能放手而为。我岂能安于区区一个右使的位子?便是乾坤教也不过是我要走的一步罢了。”
曹震登即跪倒:“属下愿唯教主之命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愿教主早酬壮志、速达雄心!”
蒋中伟将双臂往身后一送,口中一阵大笑,这才伸手托了曹震起身:“起来起来……甚么雄心?这不过是我的一腔野心罢了。倘我野心能成,你曹震,便是我蒋中伟的左膀右臂!”
他两个自在议事厅内言语,林锋自已回了卧房。
只见房内满目狼藉,被褥枕头万般杂物丢了满地,他冷笑两声:“赤炼啊赤炼,你对着移穴之法的执念,也太深了些罢?”
林锋伸手入怀,一本册子贴肉而藏,册内夹着一只玉镯与一根飞凤钗。
他自在满地杂物内随意翻动几下,见屋内也无可用之物,只随意包了两件衣物,便起身往外而去。
却说曹震打点了行囊出了暗道,舒筋展骨活动四肢,他需去搜查赤炼、小楠二人下落,这是份大大的苦差事。
他正自舒展,忽听身后林锋道:“小楠匿踪、审讯的本事皆是你门下头名,你当真寻得到他?”
人屠子将肩一耸:“他便就不是头名,我也寻不到,天下如此之大,王八蛋才知晓这两个去往了何方。”
他四下一扫,见左右无人,这才压低了音声道:“此次可是绝佳时刻,你如要走,可决计不能放过机会。”
林锋斜倚墙边,言语内说不出的轻佻:“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需得向莫逸尘借些银子,否则我这穷光蛋迟早饿死。你身上还有几多现银?与我拿些来,一路上吃穿度用没了孔方兄哪成?”
他满柜银票足有百余万两,而今教赤炼尽数掠去,掏遍全身便是个铜子儿也摸之不出,只好在此间候着曹震出来,掏些路费银两。
人屠子笑骂道:“好孽障!原是等着打我的秋风!”
说话间已摸出两张银票递在他手:“节俭些花,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