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黎郡乃属狄戎国西南边陲,常有爪哇流寇趁夜越境洗劫百姓,故此郡特设平贼都护府。因此郡中多是苗人定居,故也称曰苗疆。
苗疆是处四季如春的所在、花果常鲜的地界,此地于江湖中扬名,乃靠蛊、刀二物与祝由奇术。
刺血黑凤早年乃苗疆哈鲁哥寨之人,后因背了人命官司才投了刺血。他虽素来不修刀法,房中却藏了上百口绝佳苗刀。
却说刺血一干刺客个个杀人如麻,凡杀人后心内也有异感,故也各有舒心之法:曹震爱在山涧垂杆钓鱼、赤炼素喜金银首饰、青雉恋赌、黄龙爱嫖,林总教除擦剑外最能出神发呆。
他如今呆坐马背,身虽尚随奔马起伏,脑中却已乱作了一团。
恍惚间,身侧宽叶大树、奇花异草皆已不见,人已置身万丈高台,放眼望去满目疮痍杂草丛生。
鼻中满是血气腥意,不过稍一吸气,便觉胸中气闷频频作呕。
待抬目往天边望时,却见土壤说黑不黑、说红不红色如涸血。微风拂过白云缓行,竟不知足下巨崖高具几何。
他正望着,忽听耳畔土裂之声不绝,凝目望时竟见身侧无数尸骸自泥中爬出。
它一个个缺臂少腿提头捧心蹒跚而来,缺臂的凄凄惨惨;少腿的踉踉跄跄;提头的连呼头来;捧心的只唤心寒,竟背阴山一十八狱也似。
众尸骸咆哮不绝蜂拥上前,立时便将林锋掀翻在地,张口往他周身各处血肉上咬啮。
林锋只觉身上作痛,心内只道:“今番休矣!”念头未绝却见一道华光自天而落,众尸骸早那华光一照立时嘶吼四散。
定睛视光只见光中竟有一女,那女身着一领淡鹅黄,手中隐隐握着一样物事,只听她道:“锋儿,你又清减了……”
林锋双目圆睁口中喝道:“你是哪个?救我作甚?”
话音未落,却见周遭云散光消,又是官道宽阔景象,座下骏马飞驰如电,耳畔风响不绝。
他左手带缰放缓马速,右手中、食二指在目间睛明穴上用了按了几按,心内不由暗道:“这派景致已看了三年,倘与人交手时再见此景,焉还能有命在?”
林锋心内如何念头,此处不作细表,却说他一路马不停蹄赶在九黎郡时,已是金乌西沉玉兔东升之时。
他寻间客栈安置好行礼马匹,又问明了将军府所在,径往该处而去。
于林锋看来,凭他武功擒人回去实非难事,倘在此时耗费光阴,实非智者所为。
“先擒了古云的管家,横竖问了红姬与古云下落便是。”他心内拿定主意,足下已来在将军府外。
却见林锋展身形上高枝,自在叶底藏好,待要思忖由何处寻起时,忽听一旁角门“嘎吱”一响。
他默将涤心净体功运起,登时耳清目明,便是此时夜色昏沉,也得观闻无碍。
只听一人道:“你这小骚蹄子连这几日也耐不住?自送上门来当真是合我心意。”
“奴在家中怕得紧,又……”
二人轻声说笑搂抱入府,林锋心内暗笑:“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今夜定能了了此事!”
他拨叶现体借轻功纵身一跃,人已轻轻落在墙上,借月光仔细观瞧,只见一双男女衣衫凌乱滚作一团。
待二人情到浓时淫词艳语乱起,这才合身一跃黑鹰也似的落下,那男人正教他左膝压在颈后,啃了满口草芽污泥。
林锋笑道:“玄玄玄,妙妙妙,今日听得鸳鸯叫。”
说话间已封了二人几处要穴,这才提在暗处问那女人道:“你便是红姬?”
那女人遭林锋一扑一吓哪还说得上话来,只管捣蒜也似的不住点头。林锋见她簪钗不整乌云散乱,衣衫零落露着胸腹大片皮肉,一时竟生出几分厌恶来。
男人吐净了口中之物正待呼喊,却教林锋捏牢了颈子言语不得。
他自将红姬哑穴一封丢在旁处,转脸又对那男人道:“老爷来寻古云的晦气,你好好的答话,我且松松你,胆敢乱呼立时便拿了你性命去!”
言罢竟当真将手松了松。
男人气闭多时,如今再一深吸不由一阵猛咳,半晌才道:“壮士……壮士只管问询便是……”
林锋见他全不呼叫,心内也觉满意:“古云身在何处?说讲出来饶你今日不死。”
男人忙不迭道:“书房,老老老爷现在书房。”
“哦?好古云!堂堂守将不在营中与军士同甘共苦,竟敢溜回家中享福?好好好,书房又在甚么地方?”
“那亮灯的便……便是书房。”
林锋所点皆是十二正经要穴,这厮遍体酸麻痛痒动弹不得,只好挤眉弄眼胡乱向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