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锋抚着下颌:“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啊……”
他两个闲话许久,饮了大半坛烧酒,这才带了满身酒气回房安眠不提。
翌日深夜,半天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偷盗行凶的好气候。
林锋换了夜行衣靠,绑好蒙面扎巾,整饬百宝囊,负起流光剑收拾停当,这才推窗跃出,稍一提气人便上了屋顶。
他自张望一下,立时施展轻功跃屋跳脊,直往霹雳堂而去。
不过盏茶工夫,林锋已来在霹雳堂高墙之外。
他自躲在暗处张望半晌,见四下无人,便由腰间百宝囊中摸块问路飞蝗石出来,旋即稍一扬臂丢入了院中。
问路飞蝗石名头响亮,实则不过是块河中卵石而已,只是因它状似飞蝗,又是作探路之用,故得此名。
林锋猫在墙下屏息侧耳听了半晌,院内一无人言二无犬吠,这才纵身上墙跳进院中,身形落地直如棉絮入水,全无半点声响。
他正待起身寻路,忽见东南角火光跳跃,忙飞身上树,借枝叶藏好身形。
不多时,便听一人道:“今日咱弟兄几个检管宝贝,可要大大的开开眼界!倘能拿在手里玩赏一阵……”
为首汉子手中提盏气死风灯,口中骂骂咧咧:“放你的鸟屁!火云霹雳弹乃镇堂之宝,去了万万不可伸手乱碰,幸亏宝贝只有五枚,倘在多些,总舵非教你们这班草包炸成平地不可!”
他一众言语不绝徐徐而去,林锋藏在枝上险些笑出声来:“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才一犯困,便有这么几个囊夯蠢货送了枕头来,我且随他几个走一遭,免得不识道路惹出麻烦来。”
林锋心内拿定主意,稍提口气轻轻一个纵身,人已落在树边屋檐上,旋即见他身形一矮,壁虎也似的贴着瓦片,不远不近跟着那一群人去了。
他尾随几人七拐八折来在后院,却见院墙足有三丈高下,墙外三步一岗七步一哨戒备森严。
院内修座小屋,不过三间宽窄,莫约一丈进深。屋外立着十七八个彪形大汉,这一众个个膀大腰圆,手中各持棍棒、刀枪之类,东一堆西一簇的闲聊。
林锋伏在瓦上,见几人一路进了小屋,仓促之间又无甚法子,此夜只好作罢,原路回了顺平府不提。
又过几日,林锋自在正堂用些早饭,忽听门外人声嘈杂,一众黑边箭袖的汉子已大呼小叫抢进门来。
他见那群人举止粗鲁,自已存了三分恼意,待见他一众服色,心中已知这一众乃霹雳堂之人。
林锋捧了面前海碗,根根细数碗中余面,只听一人道:“掌柜何在?将你店内自酿的烧酒打三十斤来,三日后夜里送在霹雳堂后院,不许走正门,西北角门我唤弟兄迎你,这是酒钱,干好了爷另有赏赐!”
又一人道:“燕头,这家的酒难喝得紧,又辛又辣还没些力量,咱们换一家买去?”
燕头喝道:“你懂个屁,三日后少堂主生辰,咱弟兄命背,轮到那日当值饮酒不得,老子买他家酒,就为它少有力量还能过瘾,倘因吃醉惹得堂主光火,你有几条命借我们?”
那人讪笑两声:“还是燕头深谋远虑,琢磨得细详。”
掌柜收了银两,又亲送几人出了门外,这才命小二备下一坛烧酒。
林锋仔细看了酒坛,又一口饮尽碗中残汤,这才满意抹嘴,转出门外扬长而去。
“掌柜的,你此处曼陀罗花、火麻花与某尽数包了,有多少要多少!”他风风火火闯入药铺,惊得一旁坐堂郎中险些丢了尺脉。
掌柜笑道:“公子,草药三百种,用也需对症啊,您只要这两味……”
林锋随手拍块银子在柜上:“休要多言,速速包来,多退少补。”
掌柜没奈何,只得唤了小学徒往库房取药,自又对着账目拨着算盘:“这两味折银十九两六,少待给公子破钱。”说着自俯身入柜,寻夹剪分银出来。
林锋将手一摆,提了药材撒腿就跑:“长出算谢,告辞!”
晚时小二自后厨端了菜入正堂,忽见林锋一手拎着茶壶,正在坛垛边打酒,他脸一苦:“客官爷,您上别坛去打,这坛的酒万万打不得!”
他四下张望,又凑在林锋耳侧道:“这坛可是霹雳堂订下的,万万动它不得!”
林锋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多谢小二哥了。”
他自将手腕一倾,又将烧酒归回坛中,旋即又在一旁坛内打酒,自回房吃酒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