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林锋连攻十余招,皆教狄炘轻描淡写破去,当日泰安城外对手黑衣女时声东击西之计又上心头。
他左臂正折一半,只许再进二寸,狄炘咽喉便要撞上剑尖,与双枪手丁坚一般,落得个血溅五步的下场。
谁知狄炘反应奇快,只听他口中喝声“住”,旋即双掌在胸前一合,竟靠掌心相对之力,生止身躯下坠之势。
旋即见他运起内力双手一错,林锋手中铁剑立时断作三截跌落在地,只余一个剑柄带着些许残锷留在手中。
这老叟到底是横行江湖三十年的人物,汹涌内力竟带起阵阵炽风,至扑林锋面颊,一时竟觉唇干木燥。
只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洪淼右掌裹夹寒意,直取林锋后心。
他见洪淼这一掌来得凶险,忙弃剑出掌同他硬撼一记,只求护好心脉要害。
二掌相对,林锋只觉一阵寒气自掌心而入,缘手太阴心经直逼心脉。
还未待他提气相抵,背心一阵巨力又来,此番入体内力炽热无双直灌肺中。
林锋生受两掌,口鼻中鲜血立时淌出,哪还有半点还手之力。
倘他有张博钊七成内功修为,单只护体罡气,便非狄、洪二人掌力可破,又哪会落得如此境地?
他只觉眼前浅红一片如罩轻纱,口中咸腥阵阵,心内尚自语道:“此番可当真是颠絮随风了……”
“大抵是只能到此了,无忧派门墙……”他自痴痴傻傻的望着口中血滴散在空中,艳烈如桃花漫天。
片片血花间,竟有一只飞燕……
张璐飞身近前将林锋揽在怀中,任凭她如何哭喊呼唤,却终不曾得了半分回应去。
“大师兄!”张璐音调高得骇人,仿那音声是由心肺撕裂处冲出一般。
她缓缓抬头,已血已灌入瞳仁,眼底憎恶杀气细数不尽,大滴眼泪顺着素白俏面滑落,凄美又可怖。
林锋从未见过小师妹露出过如此神情,他适才一时气逼瞑目难张,如今方一睁眼便见她为自己梨花带雨,心内又暗道:“小师妹能为我一泣,今日便就是去见阎王老子,又有甚么可怕的?”
张璐见林锋转醒,忙拭泪道:“大师兄,你可有好些了?”
他此时虽还内息凝滞呼吸不畅,却还强忍不适勉强笑道:“没事,大师兄……咳咳……大师兄可是铁打的……”
只这十几字林锋已说得尤为艰难,口角不觉间已有鲜血流下。
往日受伤虽也有吐血之状,然那时血色黑紫,不过是些经络淤塞,倘使吐出于伤有利。
然他如今所流却是大红鲜血,乃脏器受损之兆。
林锋虽勉力言语,体内却觉两道真气乱窜,五脏六腑寒热交替,时而如坠冰窟,时而如上蒸笼。
他正待运功疗伤,不了狄、洪二人竟双双来在近前跪倒:“老奴有眼无珠伤了少主,着实该死!”
林锋满头雾水,只当他二人又有诡计,自瞑目调息不做言语。
狄炘捧镖上前道:“若非主人传人,身上又岂会带着飞燕镖?”
张璐哪知二人用意,心内暗道:“大师兄内伤凶险,当现以雪莲熊蛇丸定住伤势才行。”
她拿定主意,自由怀中摸出一只瓷瓶,正待倾药出来时,却教洪淼一把夺在手中。
张璐怒道:“你作甚么?!我大师兄的性命,你们赔得起么?!”
洪淼道:“用药需得对症,雪莲熊蛇丸药性太猛,如此吞服只恐无消一时三刻,少主也便无命能在了。”
言罢自将瓷瓶丢还给张璐,旋即又摸出颗丹药道:“冰火蛇胆丹能顺气通络、活血化瘀,乃治疗内伤的神药。待少主服了,老奴二人再替少主推宫活血,除去寒炽二气,以免日后落下病根。”
林锋忙道:“老前辈,晚辈并非甚么少主,两位定是错认了。”
洪淼闻言将手一摆:“老奴二人虽是年纪大了,可招子却还不花,主人的飞燕镖岂会认差了?”
“前辈所言者,莫非是晚辈苏师叔?”
“正是。您是主人亲师侄,这声少主自然担得。”
洪淼见林锋张口欲言,忙又道:“老奴二人失手伤了少主,何来颜面去见主人?如今只好以死明志了。”
言罢二叟对视一眼,竟齐举掌往顶阳骨上击下。
“前辈住手!晚辈答应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