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买的人少,看的人多。
古玩这一道就是如此,真要天天跟超市一样,那世界上的宝物就太多了点了。
黄雀晃晃悠悠的走在猫儿口的大街上,看着两旁的古玩店,心里琢磨着,去字画店呢,还是去瓷器店?或者到那些假冒的兵马俑店去看看?
正思索着,就在他三步开外的店门口猛的发出了一声惊叹,“血玉”!
血玉?什么东西?
黄雀赶紧走了过去,就在这个时候,店里猛的冲出一人,是个长相憨厚的老实人,看上去五十多岁,花白头发,满脸的沧桑,枯瘦,穿着一件旧式的黄色烂军服,一双烂解放鞋,满腿是泥的就跑了出来。
看着造型,应该是一个长年累月跟泥土打交道的庄稼汉。
“你等等,你等等!”这家名为宝轩阁的老板赶紧的走了出来,叫唤着那个庄稼汉,可那人却是头也不回,虽然看上去弱不禁风,却是走的十分的麻溜,不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那宝轩阁的老板想拦都拦不住,只能是发出一声叹息。
“唉......跑单了!”
这老板名叫张宝贤,外号张保险,又名肥二,长的五大三粗,一肚子的肥肉,脸上也是油鼓鼓的,跟个青蛙一样。
肥二黄雀倒是认识的,过去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刚刚肥二跟一群人在自己的店里瞎侃,这里面呢,有一些是自己的伙计,还有一个是隔壁铺子的表兄,正说着话,就见到刚刚的那个庄稼汉走了进来,说是卖东西,肥二也没有在意,就问对方卖什么,那庄稼汉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众人之后,才神神秘秘微微颤颤的打开自己随身的一个小布包,然后翻出了一块红色的透明玉石,那玉石晶莹透亮,泛着红光,一看就不是凡物,肥二呢,半年都没有开张了,一看之下,竟然紧张的叫了一声血玉,那庄稼汉本来就没有打算当这么多人的面打开的,一听之下,惊慌失措害怕别人抢夺就一溜烟跑了。
这事,时常发生,所以,古玩这一道,心境也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肥二后悔莫及啊,那玉他一看就是好东西,可愣是没有压住自己半年没开张这火,一个紧张,就说话声音大了点,庄稼汉本来就没怎么见过世面,见肥二这造型,不走才怪呢。
“哎......哎......这好单,跑了!”
肥二还在唉声叹气,又抬起头看了两眼人群,那庄稼汉早已经是不见了,无影无踪。
黄雀看的好笑,这胖子,平时也宰人够多了,今天,就算是一个报应吧。
黄雀又在猫儿口溜了一圈,到几个熟人的店里聊了几句,又在一处老书摊看了一会,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半了,就赶紧的往十月枫赶。
这一上午的,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吹牛,黄雀也不知道刘金银到底要自己来猫儿口干嘛?难道就是看肥二的唉声叹气,不过随即一想,黄雀就明白,这肥二的教训不也是一个经验么?以后自己要是遇到好东西,不也是要沉声静气镇定无比么?刘金银叫自己来猫儿口,就是要锻炼自己的这种遇事不慌不惊不乱的状态,这样的话,才能犹如长胜将军一般,每一仗都是手到擒来啊。
回到十月枫,吃饭,看资料,晚上,又是看古董书籍,待到第二天中午,吃过中饭,跟刘金银抽了两根烟,黄雀就跟他说起了昨天上午的事情。
刘金银一笑,“肥二这厮是穷怕了,要不是半年没开张,也不会激动成那个样子,不过那家伙眼力不怎么样,也不知道是真跑了一担生意还是空叹息一场。”
黄雀呢,正准备回应刘金银的话,突然,就见凤尾巷的尽头处缓缓的走来一人,烂黄色军服,满是泥巴的解放鞋,枯干黑瘦的脸颊,花白的头发,不正是昨天上午见到的那个庄稼汉么?
“银叔,银叔......”
“怎么了?”见这小子有些慌了,刘金银赶紧一问。
黄雀用眼神瞥了瞥那巷尾之人,咬牙轻声道:“银叔,那个人就是我刚刚说的!”
第四章杨娘娘
刘金银是何许人啊,他可是十月枫的掌柜,风风雨雨闯荡了几十年的人,听黄雀一说,顿时做了一个手势,两人悠然的抽着烟,喝着茶,就等着那庄稼汉缓缓的走近。
黄雀暗之佩服刘金银的这份气定神闲,自己刚刚显现出来的姿态不就是跟肥二那厮一样么?
所以,心境的磨练那可真是一门大学问。
虽然是如此,可黄雀还是忍不住的用眼睛往那个庄稼汉的身上去瞄,刘金银赶紧用脚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下,接着无关痛痒的说道:“你刚刚说的那洞庭湖的美味是什么?螃蟹?还是小白鱼?”
黄雀一愣,知道刘金银这是故意的瞎聊,顿时说道:“大闸蟹,味美,体肥,好吃!”
“哦......”
刘金银哦了一声,抽了一口烟。
这个时候,那个庄稼汉已经缓缓的走到了十月枫的门口,抬起头,仔细的看了两眼招牌上的那三个大字,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一脸的疑惑,随即挪动脚步,转身,就待离开。
黄雀忍不住了,刚想叫住那庄稼汉,刘金银立马将他拉住,故意提高了语气,抓起了桌子上的那个老古董‘nokia’,说道:“对对对,这里就是十月枫,对,童叟无欺的十月枫!”
这话一说,那庄稼汉立马停住了脚步,然后快步来到了刘金银的面前,伸出了自己的右掌,问道:“你好,请,请问这里就是十月枫吗?”
这人,带有浓重的荆北口音,又刻意说着普通话,弄的十分的别扭。
黄雀再看之时,只见他的手掌之上正写着三个字,十月枫。
只不过这十月枫三个字跟牌匾上的就有很大的不同了,所以,刚刚这庄稼汉抬头看了看,肯定是看不明白,还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呢?他是个乡下人,又不敢多问,后来见刘金银打电话说出了十月枫三个字,这才硬着头皮走上前。
黄雀暗自佩服刘金银的眼神啊,第一眼就看出了这庄稼汉心中的使然,并且用最最简单的方法留住了别人的脚步,就这一手,要是去猫儿口混,黄雀绝对相信刘金银能混出一片天,所以,他能够屈就在十月枫,可见黄海林容人之量是何等的宽广啊。
刘金银还装着打电话,过了大略半分钟,这才放下了手机,不得不说,这家伙,这演戏的本事可真是有一绝。
“老哥,啥事?”
刘金银的口音立变,顿时就跟这个庄稼汉的口音一样了,变成荆北那边的话了。
这老家伙,天南地北的话,可是绝对有一手的,只不过在这个关键时刻竟然变的这样快这样的不露痕迹,当真是让黄雀惊为天人。
黄雀终于知道这古玩生意的道行之深了,眼力,心境,变化,还有对于各地的风俗语言的了解,那都是必不可少的,尤其是那种察言观色的本事,最起码刘金银这样一试探,黄雀也立马知道,眼前的这个人还真是一个大字不识的标准荆北农民。
“你,你这里真是十月枫?”
那庄稼汉抬起微眯的眼皮,有些警惕的看着刘金银,右手前伸,左手却是死死的捂住裤子的口袋。
就他这造型,谁都看的出来,他裤子里面放东西了,而且还是让他十分紧张跟关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