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抛出去的春雀如秋风中飘落的残叶,滑过一个美丽的弧度后便直直的垂坠了下去,掉落过程中,一堆闪亮的碎片从她的怀中掉落了下来。王青彧急忙收回寒气一个飘然转身将春雀揽在了怀里,落地踩在了那一堆碎片上。因是从春雀怀里掉出去的他不由低头看了一下,原来是铜镜坏了,想必是刚才被廖淼一掌震碎的。
怀里的春雀依然没了气息,惨白的脸上渐渐蒙上了一层黑色,这是中毒的征兆。王青彧见状,冲着吴冷吼道:“给我解药。”此刻他心中亦恨不得将带他们来寻找春雀的吴冷大卸八块,之前心存的感激荡然无存。
廖淼本想趁着这空档携了楚幕一起逃走,到如今这种危险处境下他心里还依然想揪着楚幕不放,想穿回现代的想法已是成痴成魔。可吴冷哪里肯放过他,正和羽纶两人一手飞镖一手银针的密集而去,只是两人都顾及楚幕,故而下手也迟疑了许多。
不多一会儿,廖淼行动的速度越来越迟缓,他的身上许多地方都中了银针,针进皮肤,毒素立刻发作。
“快给我们解药。”羽纶听到王青彧破碎声音里的绝望,心一颤,不由冷声说道。
“你们帮我救楚幕,我自会救她。一时半会死不了。”吴冷目不转睛的盯着廖淼,但凡他有一点点想靠近楚幕的动静,急忙射针过去。
“哼,你不怕我们杀了你。”羽纶气急败坏道。
“我死了,春雀就救不活了。反正楚幕死了,我也不想活。如今廖淼已中我毒针,我们可以杀了他。你们看着办。”吴冷冷声道。
羽纶无法,转头望着王青彧,却见他正灌输着内力给春雀,一定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心中没来由的心疼王青彧的内力,便将气撒到了廖淼身上。
“好,我替你杀了他。”羽纶咬牙说道。随即推开吴冷,双脚站定,双手合十,嘴里不知道在说着什么,突然双手黄光发出,呈现出一派祥和之气。
廖淼见到如此状况,脸色早已惨白,他无力的靠在墙上,双目有着混乱的恐惧:“这是,这是大佛之光。你是佛门中人,竟然杀戮……你!”
“大师兄,不要。”王青彧刚将春雀放到旁边空着的床上,转头就看见了这一幕,心中大惊。
王青彧话刚落,一道佛光从羽纶手中发出,佛光看是柔祥,可落到了廖淼身上,廖淼瞬时万分痛苦,靠着墙壁缓缓的倒了下去。之前将毒针压下去的毒性全都涌了出来,随即嘴中流出大口大口的鲜血,面色渐渐的染上了一层黑色。
“师兄,若是知道你杀人了,一定会将你逐出师门的。”王青彧的脸上满是担心,眼里既感动又愧疚。
自出生起自己就被人送到了师父手中,可师父等送的人一走,立马命人将他放入木盆里随流飘走。若不是师兄不忍跪在师傅门前六天六夜,求得师傅心软勉强让自己有个安身之处。自己早已葬身那冰冷湖水,这些年师父为了惩罚师兄从不化缘,都是他和师兄编制竹具填饱肚子,同时还要求得饭菜将养师父……
这些师兄和师父自然是不会说出半个字与他听,都是那些曾经还是师父的弟子时闲暇时告诉他的。如今,那些所谓的师兄师弟亦都受不了师父的怪脾气而纷纷离开,现下只有师兄一人还不离不弃的跟着他。
而如今他又为了他犯了师父的戒规,若是师父知道师兄不仅杀了人还动用了师父不外传的大佛之光。以师傅的性子这次一定不会轻饶了师兄。若是换了旁人,他定会摆平,可偏偏是师父这个让他心底唯一害怕的人。
想到这里王青彧喉咙一阵干涩涩的,一时像孩子般无措难过。
“彧儿放心,廖淼作恶多端,罪有应得。师父老人家最多也就责罚师兄几句。吴冷,现在可以给解药了吧。”羽纶淡然轻笑,脸上的黑布早已不知掉在何处,露出清秀的鼻子与薄唇来。薄唇勾起一抹笑,笑的那般心甘情愿,无所无畏,只因他看到了王青彧眼中对自己的担忧。
还奢求什么,知他心中有自己,破戒杀人又如何。为了他,杀再多的人他都在所不惜。
话提及吴冷出,又是一片冷暗,与刚才明眸浅笑的样子完全两样。
吴冷此时正抱着楚幕走了过来,对于羽纶的冷声呵斥眉头都未皱一下,随后说道:“我还有最后一个要求。”
“快说。若是耽误了救治雀儿,我定杀了你和楚幕。”王青彧不耐烦道,一个是他心爱的女人中毒生死不明,一个是因为他破戒杀人的重要亲人师兄。王青彧此刻真的很想一掌劈了吴冷,以解心中躁郁之气,这是他二十五年来第一次失控。
“杀了廖淼。就算是个死人我都能将她救活。”吴冷挑了挑眉,一脸不在意王青彧的威胁。
“好……”王青彧咬牙道,这廖淼确实该死,为了雀儿和翠花,他也定会杀了他。
王青彧“好”字刚发出半个音,一道黑影急速欺近。众人还未看清是谁,一道黑烟涌了过来,众人急忙屏住呼吸伸手挥散烟雾。待看清眼前情景时,那廖淼哪里还有一丝人影存在。
王青彧面色再度冷了下来,转过去将春雀抱在了怀里,对着吴冷冷喝道:“廖淼已跑,快救雀儿。以后我碰到他定会杀了他以实现今日承诺。”
羽纶听王青彧这么说,手中甲起飞镖对着吴冷,一脸威胁。
吴冷双臂半拥着楚幕,正痴迷的看着他,头也没回的点了点头。
第九十九章 非人(上)
王青彧怀中的春雀全身已经全部泛紫,而吴冷却自顾给楚幕疗伤,他的身上不知道哪里装得下那么多银针,此刻楚幕身上亦是插满了银针,银针过处一股细细的黑色液体从楚幕身上流了出来,不一会楚幕身上就像涂满了黑色的墨汁一样,墨汁正顺着他的身体往下流,浸黑了白色的床单……
因为吴冷吩咐两人身上皆有伤不宜搬动,故而现在还留在了阴冷的暗洞里。满洞的尸体个个阴森恐怖,看的人心底毛毛的。
“好了没有。”王青彧不耐烦的声音再度响起,声音的冷如雪山的冰冻,彻骨无比。
“再等等。”吴冷头也不回的说道,自顾替楚幕疗伤。
羽纶听到此话不由皱了眉,可如今只有他才能救春雀,也只能忍着这人的自私凉薄。
王青彧听及此眉毛不悦的扬了起来,一个箭步走了过去,大手拉住吴冷的白衣领口往上一提,冷喝道:“去给雀儿治病。不然我杀了你。”
“你放我下来,楚幕现在正在退毒,我不能离开。“吴冷回瞪道,一点也不怕王青彧那杀人的目光。
王青彧蓦地不说话了,就那样盯着吴冷看。昏暗暗的暗洞里到处都充斥着楚幕身上那黑色液体的刺鼻味道,令人闻的窒息。
那一双眼里泛出的寒意与冷厉的杀意,只是那么往楚幕身上轻轻一瞟。吴冷立即会意了过来,脸色立刻煞白,嘴里嘟囔着:“放我下来,去治就是了。”
王青彧冷眼将吴冷放了下来,吴冷双脚着地后立马安心了许多,见王青彧还站在楚幕旁边,犹不放心的道:“我都答应你治了,你还站这里干什么?”
“你不是说他正在退毒吗?”王青彧眉眼一瞪,语出成冰。
“不用你,不用你。那个你来守着。”吴冷抬手指了羽纶,示意他过来。转过望着王青彧,一脸的不放心。
王青彧再也懒得看他一眼,冲羽纶点头示意下,自己就回到了春雀身边。
吴冷对羽纶轻声嘱咐了几句,那般小心翼翼和仔细生怕羽纶听错或听漏了一个字,从而害的楚幕性命不保。这样体贴又细致的吴冷与之前自私寡性的吴冷截然相反。
尤其是那最后的深深一眼,看的羽纶浑身起鸡皮疙瘩,抬手催促他赶紧去给春雀诊治,吴冷这才作罢。
吴冷走到春雀面前,一脸淡漠,抬手翻了翻春雀的眼皮,又搭了搭春雀的脉,不由摇了摇头。王青彧见他摇头,心慌的一跳,紧抿着嘴唇等待着吴冷开口。
他刚刚给春雀把了脉,毫无跳动的迹象,所以王青彧刚才才对吴冷终于有了狂暴的举动。
可就算吴冷摇头,他还是要抱着希望。只因为吴冷说过“就算是个死人他都能救活。”王青彧不是不怀疑,只是他不敢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