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转凉,转眼即将进入十一月份,后院的菜园子也要换季,章书玉正忙活着拔掉长着的西红柿和黄瓜,准备种些适合冬天长的蔬菜。
“这些菜长的还好着呢,就这么拔掉,是不是可惜了?”二婶走过来,看着还挂着果的西红柿,可惜了声。
章书玉闻声,起身,“再过几天,天气再冷些,就扛不住了,干脆拔了,重新再种,这才几点,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还不是苏青那丫头说,开店主要是找个事情给我们做,省的我们闲出病来,说是要天天都耗在店里,反而成了坏事,这不,前段时间,招了几个店员,上手后,我和他爸,就闲了下来,平时留个人照看着就行,其实,我和他爸完全忙得过来,根本就没必要招什么人,这不是瞎花钱吗?”二婶蹲下身,也帮着忙活。
“这那叫瞎花钱?咱家还缺那点钱,现在工作都不好找,招人倒是减轻了就业压力,苏青说的一点都没错,慢慢地这年纪也大了,就该闲下来,享享清福,不比年轻的时候,从早上到晚上,总有使不完的劲。”章书玉倒是赞同。
“你说解决就业压力,想想也是那么回事,以前,咱们在乡下的时候,要是谁家娃娃,能有个体面,待遇又好的工作,街坊邻居那还不羡慕的要死。”
二婶啧啧连声,“可话又说回来了,我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觉得还像年轻的时候,感觉不到累,浑身好像总有使不完的力气呢?你说怪不怪,人家越活,脸上的褶子越多,身体越差,而我这越活,脸上的褶子越少,身体倍棒,我该不会是什么千年老怪物吧?”
章书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量半天,“你这何止是千年,万年都有。”
随即两人都笑了起来。
“怎么没见葡萄和橙子?”二婶扫视了一圈问道。
“何先生带着去了他家?”
“这何先生,仙风道骨的,一看就知不是普通人,居然会给咱家这么小的娃娃当老师,能够轻易在附近买房的人,不敢断定大富大贵,但也不是缺钱的主儿,怎么宁愿当老师呢?请他是不是花了不少钱?”二婶八卦道。
“什么钱?”章书玉微楞。
“你说什么钱?当然是请老师的钱,难不成让人家白白干活?”
章书玉想了想,“没听苏青小孔他们说起过这个事儿,我想应该是没给他什么报酬,这么长时间,从来就没看到过。”
“啊?”二婶惊讶,“这都行啊,这何先生真是大善人,现在这个社会,居然有不要报酬白干活的人?今天倒是第一次见识到。”
二婶要是知道,为了能收孩子为徒,这位煞费苦心,估计当场能震晕过去。
“这何先生,天天笑眯眯的,也没见不高兴,似乎能管饭就成。”
“这要求可真低。”
章书玉楞了下,看着他二婶,“这要求好像是有点低啊。”
二婶在心里吐槽,什么叫好像,简直低的不能再低了好不好,物欲横流的社会,这简直就是一奇葩好吗。
章书玉也觉得有些说不过去,弱弱辩解了句,“何先生好像说过,跟咱们家孩子有缘,就是因为喜欢几个孩子,才愿意教他们。”
这还用说吗,要是不喜欢,那他就是脑子有病。
“我听说,苏冬前段时间处了个对象,好像还是个女大学生。”二婶将拔掉的菜秧子,堆到菜园边,随意聊得。
“的确是个女大学生,据说上的大学很一般,师范专业,就回到了镇上中学当了名老师。”
自从上次回去后,跟苏宏贵父子,平常都有联系,前几天通电话的时候,提到过苏冬处的这个朋友。
“现在的大学生,不管学校好坏,都不愿意回家乡,这姑娘怎么想的?”
“他们家就她一个女儿,没有兄弟姐妹,应该是为了方便照顾父母吧。”
“这样说来,这姑娘倒是个孝顺的,孝顺的孩子,人品都差不到那去,苏冬这小子,运气倒是不赖。”
二婶突然抬头,“不是说咱家苏冬不好,怎么说人家也是一名大学生,工作体面,怎么会看上咱家苏冬?是不是这姑娘长的寒掺了点,还是那有缺陷?”
别说女大学生了,就凭苏冬那个娘所做的那些肮脏事,是个女孩子都不会找他。
在乡下,还是挺看重这方面的。
拔的差不多了,章书玉起身,走到菜园子不远处,在木凳了上坐下,又递给她二婶一个,一人倒了杯水,歇息。
“大哥说,人姑娘长的很标志,也没什么缺陷,就是读完大学回来后,小地方的年轻人结婚都挺早,即使没结婚,也是老早就定了亲的,像她这么大年龄的本就不多,可她妈又是个挑剔的,人家介绍的对象,总觉的配不上她闺女,一来二去就这么给耽搁下来,成了二十七八岁的老姑娘……”
苏宏贵和苏冬在镇上开了家面馆,虽说这店面不大,可架不住这面馆的生意,越来越好,每个月都能净赚万把块,万把块钱,别说在小地方,就是在这儿,都算是不错得了。
镇上那里的房价又便宜,父子两人平常又不花什么钱,买套房还不是顶容易的事情。
而且,苏冬这孩子,经历过那些事,完全脱胎换骨,变了个人,人又能干吃苦,又稳重懂事,模样又长的不差,现在又能挣钱,要不是那么个娘,什么样的姑娘没有。
这女老师的母亲精明挑剔,可她父亲却是个实诚的人,经常到面馆里吃饭,慢慢熟悉起来,看苏冬的眼神就不一样了,越看越喜欢,年龄也跟他姑娘相仿,虽说是个开面馆的,没有她姑娘的工作体面,可赚的可比他姑娘多多了。
而且,这孩子看起来也是个靠得住的,姑娘跟了他,吃不了亏。
于是,这人找个机会跟她姑娘说了,刚开始她姑娘并没放在心上,实在是这些年,介绍对象太多了,她自己一方面觉得丢人,一方面提不起兴趣。
这位父亲,并没放弃,找个时间,不声不响地带着姑娘去面馆吃饭,吃完饭后,指着苏冬给自家姑娘看,又在姑娘耳边说了不少的好话。
这姑娘见了苏冬本人后,发现自个儿老爹并没有夸大,这人确实不错,没有时下年轻人的浮躁,是个脚踏实地的人,而且那沧桑的眼神,似乎经历过不少事。
这次见面给她留下了不少的好感,后来又来几次,慢慢接触后,发现他并不是一无所知,什么都能聊上几句,这全拜苏东在监狱里读过不少的书。
慢慢两人就处起了对象,苏宏贵自然喜欢的合不拢嘴,人姑娘长的也好,又有学问,又有体面的工作,还挑什么,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
作为父亲,就想着尽快把这事给定下来,心里也就踏实了,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看着姑娘的父亲,是个憨厚实诚的人,可她母亲却是个厉害的,知道后,立马将苏冬的家底打听的一清二楚,包括苏冬坐过牢的案底,还有他那个娘。
其实,要知道这些事,并不难,别说苏村,就是邻近的村子里,一说苏宏贵家,都能如数家珍。
姑娘的母亲收集完这些信息后,发话了,坚决不同意女儿再与苏冬来往,就是嫁不出去,成为老闺女,也不能嫁个有案底,还有个那么娘的人家。
这样的人家教出来的孩子,能好到那里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这姑娘了解苏冬是个什么样的人,其实,这些事情,在处对象的时候,苏冬已经全都告诉她了,虽然也犹豫过,但她毕竟受过教育,有一定见识,并没有因为这些就否定了苏冬这个人。
母亲的反应,早在她的预料之中,所以,她并没有听从母亲的话,和父亲两人一直在做母亲的工作,只是,收效甚微。
可能你会说,只要姑娘答应,还怕什么,瞒天过海,各种办法多得是,可是,不得到父母祝福的婚姻,还是不圆满的,经营婚姻本就不易,这不是为以后埋下祸根吗?
“其实,这姑娘母亲的做法,也能理解,搁谁身上,也不希望自己的姑娘,嫁到这样的人家,况且人家姑娘的条件还那么好。”章书玉叹了口气。
二婶喝了口水,“人谁没有犯错的时候,苏冬这孩子,以前是不着调,可现在不是改好了吗?就因为犯过错,就否定,这有些不公平,我看苏冬这孩子现在挺好的,模样也不差,来到这里儿,肯定有不少的姑娘喜欢。”自己的孩子,当然怎么看,怎么好。
“谁说不是,可人家姑娘却是个好的,一点都没嫌弃过苏冬,一直在做她母亲的工作,要是咱先提出不愿意,岂不是伤了人家姑娘,再说两人处的时间也不短了,肯定是有感情的,哪能说散就散。”
二婶叹了口气,“那就只能这样?那姑娘的母亲,要是一口咬定不同意,这样岂不是拖累了苏冬,你说这姑娘的母亲也是的,姑娘都这么大了,再留也不怕留出仇来,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还能代替闺女过日子不成。”
章书玉给他二婶又倒了杯水,“苏青说只要这姑娘人品过得去,不介意使些特殊手段。”
二婶抬头。
“苏冬不管怎么说,也是咱老苏家的根,凭着咱家,难道还配不上她家闺女不成?说要找个时间,让苏冬天领着人来一趟京市,敲打敲打。”
他们并不是以势压人,可碰上这样固执的母亲,还只能这样。
二婶点点头,“我看准行。”
“说起苏冬,我倒想起来了,苏红也毕业有段时间了,年龄也不小了,怎么不见你着急啊?”章书玉问道。
二婶怎么不着急,苏红可比苏青大,人家苏青孩子都三了,她当然着急了,可她光着急有瞎用,她总不能按着这两人去拜堂吧。
跟苏冬的那位准岳母刚好相反,她这恨不得早早将女儿嫁出去,才安心。
“我过来,就是想找你商量商量,苏红这孩子单纯,心眼直,想什么很容易就能猜到,我也问过这些事,看她含糊其辞,躲躲闪闪的样子,我猜肯定不是苏红不愿意,而是甘旭那孩子压根没提过这事。”
章书玉不解了,“不可能吧,甘旭在我们眼皮地下生活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还能晃了眼,那可是个有担当的好孩子,看他对苏红的态度,那可是真心实意,不似作假,怎么可能推脱?”
“我也是纳闷,才找你商量商量,苏红这孩子认死理,认定一个人,那就不会轻易改变,一心一意地投入,现在人也毕业了,只要甘旭提出结婚,我敢保证她肯定不会拒绝。”
章书玉点点头,“苏红这孩子年龄是不小了,搁在乡下,孩子都好几个了,是要上心了,不过,这事也不能急,你在家里不能老跟苏红这孩子提这事,估计孩子心里本来就不好受,你再问,不是跟孩子施加压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