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抽出来之前,冷暖已经脱了他左脚的袜子。
只一眼,冷暖真的楞了,怔了好半晌,才不知道从那里挤出了几个字。
“怎么弄的?”
只见那只修长光洁的脚上,竟只有四只脚趾,而那小趾的地方竟像是整根儿被切掉,光滑的没有一点分支的迹象。
归齐的左脚是残疾,可笑她却从未注意。
“冻的吧,我也不知道,我妈和我爸把我从雪地里拣回去的时候,就已经冻掉了。”归齐苦笑,伪装着自然,然而却下意识的往回抽着自己丑陋的脚。
他不想让冷暖看到这么狼狈的自己……
冷暖就那么看着他,目光盈动,归齐在她清澈的眸子里,看见了曾经卑贱的自己,自嘲的笑了笑,
“没事儿,都是小时后的事儿了,而且我被拣回去之前的日子可能过的太惨了,我竟然什么都不记得……其实我也挺幸福的了,至少捡到我的是归家这么有名望的……”
“疼么?”冷暖烦躁的打断他语序混乱的话。
那些扒他血肉的过去,她不想听,她只是想知道,一个9岁的男孩儿在大雪天里活生生冻掉了脚趾,他会不会疼?
“疼,很疼。”活了20年的归齐,终是道出了他深藏了20多年的痛楚。
不为别的,只为眼前这个自己生命中最在乎的女人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心疼。
最终,在冷暖的执意下,归齐没有再抽回自己的脚,而任这个女人用着一双最为温柔的小手给他洗着从没有碰触过的脚。
她是那么认真,认真的撩拨着温水,认真的揉搓着趾缝儿,认真的洗着他的残缺。
那沾者温水的柔软的手指像是一道最为神奇的良药,轻而易举的在这个归齐极为失落的夜晚,抚平了他心里藏的最深的缺口。
这一刻,他只觉得。
有她,真好。
……
今年的中秋,终究没有人月两团圆。
就在稍晚一些的时间,一通来电之后让归齐神色匆忙的出了门儿,走之前,冷暖问他去哪儿,他也只是笑笑,说单位临时有事儿。
他的工作性质让当时的冷暖并没有过多的怀疑,只是嘱咐了他一句‘小心’,笑着送他出了门。
然而在关上门的一刻,冷暖终是卸下了一身疲乏,却全身无力的顺着门划坐在了地上。
她就那么抱着自己的双膝,她就那么看着落地窗外清晰可见的月亮。
她想,十五的月亮,终是有着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