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睡得太久,以至于此刻根本就睡不着,苏晴索性便窝在沙发上,整理着这几天拍过的照片。
都是非常漂亮的地方,苏晴看到最后,都觉得自己被深深吸引了,以至于,每一张都看得目不转睛。
鼠标一动,视线落在最后一张的画面上,是她和慕秦清以及山上的工作人员站在一起的一张合影。慕秦清穿着一件黑色长风衣,英俊的眉眼染着点点笑意看向镜头前方,而她一件白衬衣加牛仔裤,外套是一件深红色针织衫,静静依在慕秦清怀中,被他拦住腰抱着,眉眼温细,笑得分明有丝羞涩。他们身后则是一大群工作人员,表情或严肃或开怀,却仿佛,都只是成为他们俩的背影。
苏晴犹豫了片刻,鼠标已经放到了删除的位置上,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点下去。
楼下忽然传来一道车子的鸣笛声,她惊了下,下意识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这里是慕家老宅,处于郊区,附近根本就没什么人住,能在这时候有车声,应该是有人来了,只是这都十一点了,会是谁?
她走到窗口往下一看,黑色的越野车上刚好下来一道黑色身影,竟然是慕成容。
他居然出去到现在才回来?也难怪殷晚说家里安静了,只是,慕成容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是跟友人下棋忘了时间,还是因为还跟殷晚闹别扭?慕秦清不是说,两人的别扭是因她而起吗?可是她现在都回来了,慕成容怎么还这么晚回?
不过想一想又觉得应该是两人还没和好的缘故。
一天的时间,慕成容回来晚点,也许没什么,可是接连三四天如此,就真的该有些问题了。苏晴找殷晚聊到慕成容的时候,殷晚的脸色忽然就有些难看起来,苏晴以为是自己的问题,正要说话,殷晚却忽然打断她道:“你爸这几天是不是天天晚归?”
苏晴想了想,点了点头,满脸歉意:“妈,对不起,因为我,才让你和爸这样,你放心,我今晚等爸回来,我和他聊一聊。”
“傻孩子,怎么能怪你?”殷晚握住她的手,低叹了口气,声音悠远,“我和你爸之间本来就有问题,不管你的事。这么多年了,我本以为可以一直这么安然的过下去,可是……”
她没继续往下说,声音里满是忧伤,苏晴见她倏然停住,抬起头来看她,便看到殷晚红着眼眶瞥过了头。她愣了一下,随即殷晚的肩膀耸动着,分明是哭了。
苏晴有些不知所措的去轻拍着殷晚的背:“妈,你别这样,有什么事,你可以说出来……要是你觉得我不可以,我给秦清打电话,让他回来陪你……”
“不必了。”殷晚急忙按住她摸手机的手指,轻抽噎了下,苏晴急忙拿过*头的纸盒,抽出纸巾递给她。殷晚擦了擦眼睛之后,似乎又恢复了平和,她紧抓了一下苏晴的手,摇了摇头道,“这么晚了,就别让他回来了,妈答应过你,不让秦清在家里留宿。”
“妈……”苏晴忽然就觉得满心的歉意,慕秦清是殷晚的儿子,身为母亲,自然是想要儿子多多的陪自己。慕秦清白天本来就忙,如果晚上能回来,一家人一起吃一顿饭,想必,就算她和慕成容有矛盾和不痛快,但是有自己儿子陪在身边,心情应该会畅快很多,毕竟,有哪个当妈的不想自己的孩子在身边。
想到这里,苏晴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殷晚自然是看到了她眼里的歉意,拍了拍她的手道:“晴晴,我知道你是好孩子,这次的事情,是秦清做得不对,你需要时间,是理所当然的。不要因为这个觉得抱歉,相反,我还要感谢你。若不是因为你,我们母子只怕就过年的时候才能见着一回面,可是今年,你看看,我们都见过很多次了,而且,你在家的这段时间,秦清也天天都会回来看看,对妈来说,这已经是很大的满足了。”
她说完这些,又轻轻用纸巾擦了擦眼角,破涕为笑道:“我只希望你能和秦清好好的,你们好,才是我最大的宽慰。”
“妈……”苏晴一时间真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回她,殷晚又对她摆了摆手道,“太晚了,你回房休息吧,妈没事,只是心里有些堵,时间过去了,便没什么了。”
苏晴见她眉目之间也确实有倦色,这才同意的点了点头,“那你好好休息。”
她扶着殷晚躺下,替她掖好被角,又关了灯,这才转身带上门准备离开房间。却在她的手指触在门扶手上的时候,殷晚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了过来:“晴晴,我听说你妈病重的时候,你爸却将你阿姨和妹妹接进了家门,是这样吗?”
苏晴不料她突然提起这件事情,愣了一下,还没回答,殷晚的声音从黑暗中便又传了过来:“对不起,妈知道不该再跟你提这些伤心事……”
“妈,没事,那都过去了。”苏晴顿了顿,才又回答她的话,“我爸那时候确实这么做了,只是,我妈却似乎并不太介怀,也许,从一开始,她就想开了吧。”
“这样啊。”黑暗中,殷晚不知在想些什么,苏晴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她的下文,这才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出门的时候,楼下的灯亮着,她经过楼梯口往房间走的时候,正好看到慕成容一副刚要上楼的样子,她顿了顿,便微笑着等慕成容上来。
慕成容踏着步子上来之后,也对她微微一笑:“你妈睡了?”
苏晴点了点头:“嗯,妈刚睡下,你要去看她吗?”
慕成容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微顿了一下之后,摇了摇头,“你妈睡眠一向不好,她好不容易睡着,我要是去吵醒她,只怕她大半夜又要睡不着了。”他说完看了苏晴一眼,“你也早些睡,难得的有个长假,就别老是出去拍片了,好好趁着长假放松下心情,工作以后有的是时间,休长假的日子却很难得。”
苏晴笑了笑,点了点头:“嗯,爸,我知道了。”
慕成容又看了殷晚的房间一眼,这才转身往楼下走去。苏晴看他要下楼,忽然就喊住他道:“爸,我看妈似乎有心事,这几天,你也总是回来很晚,你们……”
慕成容微顿之后,停下脚步,却并没有转头来看她,半响,终究是没有回答,杵着拐棍下去了。
苏晴站在楼上,眼看着他即便过了五十,却依旧硬朗挺拔的身形消失在楼梯口,终究是叹了口气,回了房。
她不清楚慕成容和殷晚之间有什么矛盾,也就没法撮合他们,不过,慕成容的心里明显是有殷晚的,想到这一点,她也暗暗送了口气。只要两人还爱着,还有感情在,那就什么事都不难。
第二天是周五,苏晴早早起*之后,刘妈正推着坐在轮椅上的殷晚在院子里活动。秋天的早上,外面到底还是有点冷,殷晚脚上盖着一张毯子,神情宁静平和的看着院子外那一大片草地,似乎昨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桌子上摆放着早餐,显然殷晚已经用过早餐了,桌上只有两人份,慕成容正坐在那里,看到她下来,招呼她坐下吃早饭。
苏晴笑着答应了,这才坐到慕成容对面,端起桌上的粥喝了一口,又咬了一口面包,这才漫不经心道:“爸,你今天还要出去吗?”
慕成容抬起头来,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嗯,今天天气好,和你蒋伯伯约好了一起去钓鱼。”
“哦。”苏晴默默点了点头,想起来什么又道,“今天周末,秦清应该会回来,爸,你和蒋伯伯钓完鱼后早点回来吃晚饭吧。”
慕成容又看了她一眼,这一眼里明显含了些深意。他这几天,没晚都很晚才回,早上吃完早饭就出去,晚上根本就没有回来用过晚饭。苏晴这么说,明显是要他早归的意思,他怎么可能听不懂。但是想到今天的确是周末,便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说完便站起身来,擦了擦嘴。拿了外套走到玄关处开始换鞋子。
刘妈刚好推着殷晚从院子里回来,一看到他这架势,急忙迎了上来:“老爷这是要出去吗?早饭用过了?”
慕成容“嗯”了一声,换好鞋子站起身来,朝她们看去,殷晚此刻刚好不着痕迹的移开目光盯着自己腿上的毯子,他便又朝刘妈点了点头,“照顾好夫人。”
刘妈答应了一声之后,院子里很快便传来车声,慕成容开着他的那辆越野车驶向院门。
殷晚的神情始终有点漠然,在慕成容的车子开出院子之后,她平静的对着刘妈道:“刘妈,送我回房。”
刘妈扶着殷晚回房之后,苏晴才吃完早餐。
刘妈下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她,询问道:“少奶奶,你要出门吗?”
苏晴回过头来,看见是她,扬唇一笑:“嗯,我去看看秦清,刘妈,晚上多做几个菜,秦清回来吃饭。”
刘妈一听到慕秦清晚上会回来,脸上顿时就堆起了笑容:“太好了,少奶奶放心,晚上我一定多做些少爷喜欢吃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