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还好,一提起来,这点少夫人真是做得妙绝啦!
慕宝口沫横飞,东南西北连慕汐瑶都不认识,就认识沈家这位新进门的少夫人了。
“二公子,少夫人说了,天下间女人的钱最好赚!坊里的花茶点心这些都是小钱,大钱还从我们沈家出,胭脂水粉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居家摆设,把小样混着描了图案的小册子一递上去,再配个专门懂行儿的从旁说解,甭管是官太太还是没出阁的小姐们,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心情好,买啥都痛快,你说是吧?”
说到最后,他还大大方方的跟沈瑾瑜搭起腔来了。
沈二公子听后也觉得妙,简直妙极!
甚至有点怨恼自己,那么好的点子他怎么从来没有没想到?
这丝情绪并未显露半点,他顺水推舟,继续问,“大钱都给咱们沈家赚了,你少夫人就赚那点茶水点心钱?”
“哪儿能啊!”慕宝眯着眼,倍儿有脸的样子,胸口都不知不觉挺直了。
“先老爷听了这单买卖就觉得好,也和您一样琢磨来着,少夫人说,银子不怕少,有得赚就是好的,现下她就要点儿茶水钱,自己图个乐和,等将来这盘生意做大了,到时候看老爷和二公子的意思,给她分个三两成薄利就成。”
三两成。
她还真敢说!
听起来是沈家占了天大的便宜,可这胭脂水粉是沈家的,绫罗绸缎也是沈家的,那些珠宝啊,值钱的物件,哪样不是沈家的?
依着沈瑾瑜看,让她占点小便宜,赚些茶水钱都不错了。
长久下来,真要叫她从沈家这些头里面分红利,简直等同于不要她出丝毫力气,半分钱财,却让他花大价钱养着个人。
不单是这样,每个月还得高高兴兴的把自己辛苦赚的银子给她分去?
痴人说梦!
用不着多说,看慕宝一通海夸的样子,爹已经被眼前的小利给蒙了双眼捂了心。
百里醉,你可真是好样儿的!
……
不知道是不是晓得今天要进苍阙,百里醉一向安稳的瞌睡里很突兀的做了个怪梦。
梦里面沈瑾瑜对她笑得那叫一个如沐春风柔情无边呐,可是一转眼,他背在身后的两只手一伸出来,手里拿着的东西真是要吓死她了!
左手白绫,右手毒药!
麻麻的,这是要作甚?杀妻另娶么?
百里醉吓得梦里都在打颤,边跑边求,“我不是有意要嫁给你的,放我一条活路,求你了……”
挣扎中,她难受得睁开了眼。
还是在车里,只车已不再动,外面车水马龙的声音听得真切。
换言之,苍阙到了?
“我的老天……”回想真实得要命的梦,百里醉揉着心口坐起来。
她刚才喊得真是发自肺腑发自内心!
车外,梅梅听到有动静,探了半个脑袋进来望,“小姐你醒来,姑爷说见你睡得香,就没让叫醒你,已经到家了。”
百里醉愣了下,“哪边家?”
要是沈府的话,哪有新媳到家门不进去给公婆请安,反而在车里睡大觉的道理?
梅梅立刻打消她的顾虑,道,“是城主府邸,这会儿姑爷正在前厅同来客小叙。”
“来客?”
百里醉知道沈瑾瑜人面广,加上如今又当了城主,他回城有人来拜访不稀奇,只她身为城主夫人,不能没个准备。
得她问了,梅梅张口就报出一溜儿的名字。
什么颜家二公子啦,定南王啦,四方侯啦,还有独孤家的一位公子和南疆圣女的亲妹子!
诸位贵客都携着家眷,早早就等在这里了。
百里醉一听就脑袋疼,这个沈瑾瑜,存心要她难看不是?
她相信当有人问起‘你家夫人在何处’的时候,他一定会面不改色的回:在门外的马车里睡觉。
她的形象荡然无存,连好好树立的功夫都省了。
要命……
梅梅报的那些人的名字,从前在文城的时候百里醉就逐一听过。
那时只当作别人的故事,就同没有穿越以前,和普通老百姓一样津津乐道当红明星是一个道理,真要接触,那定是没有想过的。
如今做了沈家少夫人,还是一年合约制的。
她只想尽可能的利用这层关系,把上流社会打通关节,为己所用。
这样一来,等她离开沈家时,至少有银子在手,结交的权贵多了,还不能压住广禹州视财如命目光短浅的老爹么?
只不过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嗜睡的毛病看来真得好好改一改了。
今儿个就这么算了吧,还是那句老话,来日方长。
淡然的‘哦’了声,她同梅梅道,“那些都是大祁的顶尖儿的权贵,这沿途劳碌,我这一身狼狈的,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你收拾下,我们先回院里,伺候我梳洗再说。”
看天色最多正午,百里醉琢磨沈瑾瑜有一干权朋贵友要招呼,料想今天是没闲时间来和她唠闲话了。
这样正好,洗漱干净就能直奔沈府,去给公婆请安,还能顺便问问她开在城里的店的情况。
心里正有条不紊的做着盘算,这厢梅梅把她扶下马车,喜滋滋的道,“这些姑爷早就吩咐好了,奴婢去屋子里看过,一应俱全,后面有个大池子,听收拾院子的嬷嬷说,那是往地下打了几十米引的地泉热水呢!”
百里醉身形一顿,“你说姑爷都吩咐好了?”
无事献殷勤,非那个啥即那个啥啊!
梅梅傻了吧唧的点头,全当沈瑾瑜为她们小姐着想了。
“姑爷说小姐此行累坏了,心里还挂着事,他吩咐我同你说,一切都安排妥当了,只等小姐睡起来梳洗,吃了午饭就到太守府去。”
“上太守府做什么?”
百里醉再不明白也晓得,这苍阙城有城主管着,太守府形同虚设,现如今里面住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女皇陛下!
梅梅不知所以,两眼放光的提醒她道,“去拜见女皇陛下,领赏赐呀!”
百里醉登时倒抽一口凉气,瞪大了眼发指。
领个屁的赏赐!
……
沈二公子折磨人真是一套套的,你想不服都不行!
来路上百里醉没成为书法家,但她每每看着自己在颠簸中辛苦耕耘的字迹就忍不住热泪盈眶。
这一笔一划多么的奔放,多么的具有大家气息。
天眷顾,要是有一天她还能穿回去,绝对要在五环外天桥下摆个摊子,别的不干!就写字赠人!
沈瑾瑜的意思很清楚,让她到家落地,收拾干净赶紧跟女皇赔礼道歉去。
既然他说已经准备好了,那就没有再给她拖延的余地。
其实坦白说,原先百里醉看他借酒浇愁的苦闷样儿还心生同情,觉得自己破坏了他的姻缘。
他和女皇好不好得成是一回事,横竖她硬生生的插进来做第三者,不太厚道。
这下可好,沈瑾瑜脸不红心不跳的就把她往女皇那儿推,到底是存心想给咱们皇上添堵呢,还是迫不及待将她送上去任由宰割?
她这个罪魁祸首不服啊!
就是我没来之前,你也注定做不了王夫,那邵和之流还有一堆男宠不都始终无处不在的晃哒着呢嘛。
本着‘你不仁我不义’的做人原则,要道歉?行啊,百里醉把压箱底的另一份忏悔书取了出来。
打开细看一番,没有错别字,很好。
再咀嚼那内容,忽略难看但不难认的字迹,行文流畅,感人肺腑,真挚得无以复加!
遂,阴恻恻的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