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心思找气受的颜哥儿在手下的目送中,举步维艰的
tang踏进澜谷,非要用言语形容那氛围,便是一个‘视死如归’。
绵雨未停,雾气比白日更加厚重,谷中一如往昔的平静,甚至耳边只有雨滴自高处汇聚成小溪,涓涓细流的声响。
仿佛不管外面有多喧嚣,此处十年如一日,与世隔绝。
靠山的房舍黯然无光,这更显得当中藏有蹊跷。
颜莫歌迟疑了下,先走进当中最大的正厅堂,顿步中央。
“来了?”
奚芩坐在正厅中间那把太师椅上,话语平静,早就久候多时。
细细看去,夜熏正站在他身旁,双手捧着托盘,盘中陈有盏青花瓷茶盏,不知有何作用。
颜莫歌将四周环视,不见夜澜,默了默,他对奚芩拱手一拜,直言道,“晚辈恳请奚先生将夜澜交还于晚辈。”
他俊容沉肃,语气诚恳,姿态不卑不亢。
上一辈的恩怨是上一辈的事,他与夜澜是真心相爱的。
奚芩意味不明的冷冷轻哼了声,“交还于你?说得好像她是你的随身之物一样,虽我那傻徒儿是我抓进山谷来的,若你能叫得她走,我绝不阻拦。”
颜莫歌被他一噎,眼色沉了少许。
又闻奚芩自言自语道,“和颜朝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求人都不会低头,成日趾高气昂,看了就讨厌!”
“奚先生,恕晚辈直言,你的话说得不对。”不能来硬的,颜莫歌只能耐下性子和他讲道理。
“夜澜重情重义,当年先生抓她进谷试药是为不义,可若然没有此举,她就会被送到北境做奴隶,她在谷中长大,性情如何,先生比晚辈清楚更甚,故此,若晚辈一唤,她就随晚辈走,岂非成了不孝不忠之人?夜澜得先生真传,想必先生不会对她多有为难,否则也不会让晚辈只身前来了,我说得对吗?”
颜莫歌心里端得清楚得很,阿爹和他的怨仇那是他们的事,就算因自己而起,如今也不能在仇人跟前掉了脸面。
想听他说尽好话,根本不可能!
之所以句句话不离夜澜,就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希望求得成全。
如若不然,想来只单凭他一人,奚芩也奈何他不得。
话罢了,奚芩连声冷哼,把头撇开,看像是不想再和他多有言语,只抬手拍拍夜熏的手臂,有了示意。
夜熏双眼不明,便没有抬步,只把手捧的托盘往颜莫歌那处送了一送,道,“师弟,给师傅敬茶吧。”
师弟?
给师傅敬茶?
颜莫歌瞪大了他那双漂亮的凤目,搞不明白了,满头雾水的盯着夜熏托盘里的茶盏看。
这唱的是哪出?喊他拜师?
他这一辈子只有大祁前国师无名这一个师傅,何况奚芩与阿爹旧怨在先,拜了他,阿爹晓得后还不得用仅剩的那只独臂一掌劈死自己!
站在原地,他愣愣半响没有动作。
奚芩也不说话,更不多做解释,摆的便是‘你不拜就别想把人带走’的架势。
僵持之下,只听夜熏道,“颜兄,师傅一番好意,你莫要再犹豫,小师妹性格固执,师傅已将她逐出师门,不这样做,你根本带不走她,师傅当年要她发誓,只嫁小师弟一人,你不拜师,如何做那个能娶师妹的‘小师弟’?”
等他解释罢了,奚芩才假装嗔骂,“哪个喊你多话的?爱拜不拜,我奚芩想收小弟子,多的是人慕名而来。”
“我拜!”颜莫歌掷地有声。
走上前自夜熏盘中拿起还有余温的茶盏,再走回奚芩面前,一展衣袍,下跪得干脆,“师傅在上,请受弟子颜莫歌一拜!”
跪是跪了,还不能容人在心里腹诽么?
这个奚芩老儿,兜兜转转绕了偌大的弯,求两全?还不是为了脸面。
罢了!为了夜澜,颜莫歌拜他这个师傅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