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谷……
夜澜不是没想过,而是日日都在想!
本就想借他行个方便的,岂料他先提出了,她怎可能会拒绝?
况且再不孤注一掷的话,立秋之后怕是永远都不得机会了。
“不就是出谷么?有何了不得的。”故意将语气佯装得十分无谓,夜澜轻松应道,“好,那就出谷,不过不是我跟着你走。”
颜莫歌大喜,“你想去哪里,本公子陪你就是!”
听到她答应那刻,他都未察觉自己有多高兴。
夜澜始终淡如水,“王城那面兵荒马乱,暂且不去了,我要到恩周见一个人,你可愿?”
恩周半座城池都是颜家的,颜莫歌去到那里比在北境还威风,苗人简直将他当天神看待,又不是去什么穷乡僻壤的鬼地方,他当然愿意。
刚把头点了下,夜澜就道,“那我们现在就启程吧。”
颜莫歌一时反映不及,望着那人儿说完之后转了身就往另一个方向行远去了,雨雾中单薄的背影何其随性。
他连忙迈步追赶上去,“此时就走?那药——”
“你暂且死不了,到了恩周城再配药也不迟。”她清淡的回答,脚下的步子不疾不缓,却走得不带半点犹豫迟疑。
只要药引是她的血,其他的配药依着颜公子在恩周城的能耐,不会难找到哪里去。
再说过几日师傅他们就要回了,师傅才是真正的生人勿近,最好莫要让他与颜莫歌碰面。
这些都在她的顾虑和权衡之中。
夜澜一面走一面沉思,玉面公子尾随其后,两人走在陡峭湿滑的山路上,身上的衣裳都湿润了,可谁也未曾焦心寂夜里会遇到什么,在哪处落脚,抑或者生出难以预料的变数。
仿佛就这样一直走下去,有个人相伴,便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颜莫歌是不知到底要从哪里走才能出谷的,可想到是她自愿,他的心里就说不出的愉悦。
虽她隐瞒的事还很多,不过都无妨,他有大把机会慢慢叫她说出来。
各自做着思索,夜澜忽而顿步转身,差点与没来得及收住步伐的颜莫歌撞在一起。
他微惊,相反她坦然自若,轻轻淡淡的说,“我和你一起出谷于你而言是一举数得,于我也是,故而你无需将自己想得很厉害,是你凑巧遇上了,而我正好有外出的心思,你喜欢我是你的事,我是决然不会喜欢你的。”
她走这一趟,并非为了确定自己要喜欢哪个,自她入了澜谷之后,就再没有喜欢哪个资格。
……
澜谷外,颜朝等人总算连夜赶到这里。
南疆的雨水充裕,近来几场大雨落下,平时花一日就可走完的路程,足足用了三日!
这谷外迷雾重重,还有害命的沼泽,行错半步都可能丧命。
夜色朦胧,颜朝凭着许久前的记忆,花了两个时辰才破了阵,总算找到进澜谷的入口。
哪想那勉强只能容一人通过的狭缝竟被泥石堵了三丈高!
不得办法,奎宿只好命手下的几个去清道,估摸要天亮才进得去了。
众人寻了一处向内倾斜可遮风挡雨的山壁将就,生了火烘烤湿透的衣裳。
颜朝就地靠坐,饮酒取暖,望着外面的夜色怔怔然出神。
这夜,这雨,都似极了他当年来时的那一天。
只这机关险要的谜谷又换了个名字,可否它的主人也换了?
因果循环,轮回有报,这会儿他虽面色如常,心头早就火烧火燎,若他的孽子落到那个人的手里,恐是来得太晚,尸身都凉透了……